君要臣嫁,臣要回家(出书版)(165)+番外
他像是生怕我会离开似的,手指加力,焦急地道,“我,我曾经已救过他一命!是他不知悔改,明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竟然还妄想把你带走!”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朗做对不起我的事?这不可能。
我又是一笑,却笑容惨然,连夜怔了一怔,我得到时机,猛然从他的手中挣脱而出。
拼尽全力快速退后几步,我在厚厚一层积雪中央站定,眼神疏离地望着那个绯衣乌发的男人,我一字一顿。
“我要见莫问。”
他的脸色几经变幻,眼神更是越来越痛,再开口时,他嗓音低哑,破碎。
“你不信我……?”
我抿唇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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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拂过,刺骨般疼,那一刻,天地静寂,四海无声。
连夜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末了,他的嘴唇翕动几下,缓缓点头,“好,好……”
他几乎是踉踉跄跄地爬起了身,明明修身玉挺,此刻却如玉山将倾,萎靡不振,他死死地紧盯着我,一字一顿。
“我同顾朗,你想要谁?”
他的那副神情,分明是,在逼我从二者当中,做出一个舍弃。
我没犹豫,脱口而出,“我要见莫问!”
他身子一震,几乎要站不稳,却险险撑住,惨淡一笑,“好……”
他眼眸一闭,重重咬牙,“你好得很。”
我看他一眼,看着他紧闭的眸,看着他泛白的唇,也看着他那血迹干涸的指尖,重重咬了咬唇。
不能心软!
不能心痛!
顾朗已经快要死了,他还在等我回去!
我咬一咬牙,绝情转身。
连夜没拦,也没有追,我一步一步踩在积雪上面,发出“吱呀”声响,他在我背后灼灼凝视,如芒在背。
走了不知有多久,却依旧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说,“风雅,你从来不敢完完全全地把心给我,对是不对?”
我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停流。
寒风刺骨,眼泪倏然从眼眶滑出,我在原地站了片刻,拔脚,继续朝前走。
【144】酒后临幸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神医都不能治的病。孽訫钺晓
从皇宫门口离开,回到清苑,没过多久,莫问便行色匆匆地来了,他用一种像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一眼,冷哼一声,进门便去为顾朗诊脉。
直到诊脉结束,他都不曾对我说一句话,就连关于顾朗病情的诊断,都是对管家说的。
莫问走后,管家将他的话转述给我听,“神医说,少爷之所以会这样,不是病,是心魔。只要他一日觉得自己心有愧疚,就会昏迷不醒,而药石之类的东西……是统统无效的。”
我听不懂,心魔?愧疚怫?
哪有人会因为这个就丧失一切生命的特征?
莫老头儿分明是在附和连夜的话,而连夜的话,我根本不信。
我想了想,反问管家,“按神医说的话,可是……他若是觉得不愧疚了,就会醒?奥”
管家躬了躬身,“对。”
哈,笑话!
不想治便是不想治,谁不知道他护连夜如同护犊?
真难为他想出这么拙劣的理由!
我转过身,朝屋里走,一边吩咐管家,“取些银子来,归整归整,府里所有下人统统都散了吧。”
当夜,大雪漫天,我带着顾朗,回到了太师府中。
久病卧床的爷爷见到我们两个回来,虽然高兴,却也并没有太过激动的神情,他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朗,眼神先是一惊,再是慨然。
原本半支起的身子突然一软,他颓然躺倒在床榻上面,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似的,喟叹着道,“真是造孽啊……”
造什么孽,他没有详说,我也没有心情多问,急急上前一步,我焦声说,“爷爷,舜国神医崔昊,可是你的故交?”
爷爷没等我多加说明,已是双眼一闭,叹息着道,“你要救朗儿?没有用的。”
我眉头一皱,“怎会无用?我——”
正待多说,却被爷爷截断,他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隙,似无奈,又似伤痛地看我一眼,石破天惊,“朗儿的父亲……便是这么死的。当年,我为他寻遍天下医者,统统无用,你又何必再煞费苦心?”
顾朗的父亲?
八年以来,第一次听到爷爷主动提起顾朗那早死的父亲,我忍不住便有些吃惊,“这……这究竟是什么病?”
爷爷却满面死灰之色地闭上了眼,像是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眉峰蹙起,再也不肯出声。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终是无可奈何,只得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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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不许我带顾朗去舜国求医,又说顾朗虽然不会醒来,但身子会安然无事,我别无他法,只好在太师府里住了下来。
顾家养女风雅已死,我换了个身份,装作顾家远房的一个亲戚,在此暂住。
可是若是仅仅住着,什么都不做的话,却又煎熬得很,于是便日日翻阅药书,试图找到顾朗的这种病究竟是甚,以及解法为何。
一晃,半个月居然就这么如流水般匆匆而过……
冬去春来,连国迎来了天成二年的开春,柳枝吐绿,花草发芽,太师府中放眼尽是融融春色,我却是一直提不起兴致,日日捧了本发黄的古书,怏怏地偎在廊下。
日子枯燥无聊,明明是我自八岁那年就住惯了的太师府,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玩乐的兴致,每日里除了看药书,便是去看顾朗,无论是看书,还是看他,我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一动不动。
婢女秋月看我的眼神越发忧心忡忡,她已是不止一次劝我出外走走,我却全无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