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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嫁,臣要回家(出书版)(272)+番外

作者: 然澈 阅读记录

我看着她,眼眶泛酸地看着她,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菌。

她等了一会儿,终归是小孩子心性,等不下去了,便重选了问题问我说,“娘亲娘亲,为什么如画没有爹爹呀?”

这问题问得我几乎要哭了。

饶是在梦里面,我的尾音都是颤抖着的,我指尖微动地抚摸着她的头,一个字一个字哽咽般地吐出口来,我说,“你有爹爹,你有爹爹的……棠”

如画不依,挣扎着小脑袋躲开我的手,一边躲,一边轻哼一声,抗议地说,“有爹爹为什么如画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看我一眼,神情明明还是漫不经心乃至于不屑的,说出口的话却石破天惊一般地令我当场就呆住了。她说,“娘亲,是不是你不够好,爹爹他……不要你啦?”

她不过是是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娃娃,根本就说不出这种话的,可是在我的梦里,无比清晰的,无比有条理的,无比一针见血的,她,我和连夜的女儿,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六个月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过这句话。而细细想来,这句话真的就是连如画能说得出来的吗?

不是。

不是的。

是我的心声罢了。

从这场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梦里醒来,我一直都情绪低落,怏怏的。夜幕低垂,坐在寝殿里好半晌都没有出外,李德贵亲自来为我传膳,我没有丝毫胃口,就摆了摆手,让他连带着饭菜一起离开了。

没多久,我正对着幢幢烛影发呆,顾朗来了。

还是那张与连夜一模一样的脸,只可惜,他从来不穿绯衣,永远都是标志性地身着明黄——他像是生怕我会把他认错了一般。

见到是他,我惯例性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而后眼神黯淡下去,垂下眼睫,继续对着烛台发呆。

烛影照着,顾朗脸色明灭不定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末了,他朝我走近过来,动作很轻地在我旁边位子落了座,嘴里说着,“怎么不肯用膳?”

我不想同他寒暄,就抬眼瞥了他一下,那一眼,眉眼深深,第一次,我看的不是他那张被陆笺易容了的脸,而是……

他的眼睛。

相较于连夜,顾朗的眼睛颜色偏浅,却也十分好看。自打我借住进太师府里的这么多年,在他的眼睛里面,我从来不曾见过像今夜这么浓郁的悲伤。

是的,他很悲伤,很悲伤地望着我的脸。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阵,良久之后,我苦笑了一下,垂下眼。

一开口,嗓音有些微的哑,我说,“你后悔吗?”

他眼睫一颤,没有说话。

我的笑意微微加深几分,仍是低头望着檀木桌面,我轻轻的,小声的,近乎于呓语一般地问出一句,“你,后悔扮成别人吗?”

顾朗放在桌面上的纤细手指明显颤了一下。

看到那一下子轻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之间就有力气了。我抬起眼,盯着他,不躲不避,不再犹豫,一鼓作气地把在心底盘绕了许久的话说出了口来。

我说,“顾朗,你走吧。”

那只手指,连带着那只手掌,瞬间就紧绷起来了。

我装作没有看到,仍是微笑着,柔和的,轻轻说,“你岁月正好,年少英华,怎么能一辈子都用来扮演别人呢?你还有自己的路,还有自己的未来的。”

顾朗紧紧地揪着手指,没有说话。

他不说,我只好继续往下说了。

我说,“我方才仔细想了一想,呵呵……我可真是过分呢。连夜走了,他不见了,我就让别人把你扮成他?我,我真的好差劲吧。”

顾朗抬眼,眉眼复杂地看了我一下。

我目不斜视地迎视着他,一脸诚恳地说,“你是你,他是他,我不该让你来扮他的。你——”

顾朗嗓音粗嘎,打断了我的话,他说,“若我说我不介意呢?”

我怔了一下。

他伸出手,越过桌子,握住了我的手掌,两只手,紧紧交握,他用一种近乎于赌誓般的严肃神情,霎也不霎地凝望着我。

他那张脸俊美极了。

我看得眼睛发涩,想要垂下眼睫,就被他捏了捏手掌,他稍微施力,表示抗议,我只好继续抬眼与他对视。

而他也正灼灼望着我。

就那么对视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忽然牵唇一笑,凉凉地说,“风雅,真正过分的人,真的是你吗?”

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他看着我,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那张与连夜一模一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冷嘲热讽的表情,他一字一顿,万分讥刺地说,“要了你的身子,再要了你的心,如今你连孩子都为他生了,他在哪儿?”

这话简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捶在我的心上,我没有犹豫,脱口就说,“他一定有苦衷的!”

“苦衷?”顾朗脸上的那份嘲讽瞬间变得一发而不可收,他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字字剜心地说,“悬崖下找不到他,齐家里找不到他,全天下都找不到他,事已至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真的被李余的手下截杀而死,要么……”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凛,眸光扫过摇篮里安静沉睡的连如画,恨恨地说,“他是干脆躲了起来,根本不想再管你们娘俩!”

“你胡说!”

我目眦欲裂,激动得很,猛然站起身来,一巴掌甩到了顾朗的脸上。

他眸色一痛,分明是被我的举动伤害到了,我却是胸口直喘,完全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气得眼眶泛红,哆嗦着说,“他,他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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