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追妻囧记(25)
一阵寒风吹来,拂起褚清言额前碎发。
白皙平滑的眉心处,一枚妖冶暗黑的诡异印记赫然显现,正是天仙堕魔的象征。
“恩将仇报?”
褚清言重复了一遍,冷笑道:
“那老儿明知罪不在她,却偏偏要卖我这个人情,以为杀了她就能够让我从此收心,安守本分地为他庇护天界?”说到这里,他拂袖一挥,一团血迹斑斑的物体顺着天阶‘骨碌’滚落,声音冰冷彻骨:
“做梦!”
话音刚落,那团物体已落至玄枫脚边。
玄枫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凤兮!”
金色的羽毛混杂了鲜血和尘土,早就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原本姣好漂亮的身躯上,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痕,长长的五彩尾翎拖曳于地,因为神力大量流失的缘故,失去了本来流光璀璨的颜色,反而折射出一种灰暗的气息。
华光敛去,凤凰渐渐缩小,化作一个金袍玉带,面如朗月的俊美青年。
玄枫慌忙俯□抱起他,凤王气游若丝地躺在他怀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干裂的嘴唇几乎发不出音节来。
玄枫凑近他的嘴边,依稀只能听到几个破碎的字词:
“快…………逃…………”
靠在身上的躯体绵软无力,玄枫见他脸色苍白,瞳孔无神,心头大惊。
赶紧探手扣住他的脉门,一查之下,心更是凉了半截:
丹田内空空荡荡,凤族素来优雅,不善争战,却也并非软弱无能之辈。凤兮是凤帝长子,更继承了其父的纯净血统,兼之万年修为,此时竟只靠一口余息支撑。全身骨骼尽裂,经脉俱断,就连盆骨亦被掌力震碎,即便能够拣回性命,日后怕是也再不能诞育子裔了。
玄枫与凤兮自幼交好,如今见好友惨遭不测,悲愤之情郁积于胸,抬头嘶吼:“褚清言,你本是仙人,如何会这样心狠手辣?”
褚清言淡然道:
“我尚留了他一条残命,不过废尽修为,还不至于叫他神形俱毁。”
比起惨死的箬菀,他的运气实在是好太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玄枫将昏迷的凤兮小心交给手下带回营地,全然不顾身后墨偃王的劝阻,再次抡起长戟,迎着满目萧凉,杀意沸腾: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在此杀了你,以你之血,祭我之友!”
“枫儿,快回来!”
正在与一众魔兵缠斗中的墨偃王见状大急,铁锤一挥,将蜂拥上前的魔兵们击飞出去,吼叫道:“褚清言如今已是堕仙,仙魔两种力量融合于他体内,你根本打不过他!”
可是,这话说晚了。
玄枫赤红着眼大喝一声,踏云直上,根本不顾周围魔气缭绕,径自向着站立不动的褚清言杀去:“拿命来!”
褚清言看着他,长眉微蹙。
“枫儿!”
一片红光弥漫,兵戎交接间,伴随着墨偃王那声绝望呼喊,玄枫的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氤氲的血水凝聚成悲恸一线,碧落黄泉,彼时天涯,此时咫尺。
褚清言优雅而从容地将染血的长剑收回剑鞘之中,看着坠下云头的俊朗男子,早已死寂的眼底,忽然掠过一丝悲怜:
“明知道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应该要趁早放弃,为何你却不明白这一点?”
当初的他,也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一点,然而在经历过那样惨痛的失去之后,于今,他终是懂得。
主帅重创,军心不稳,这场战,已是不必再打下去。
褚清言回过头去,不再看地下墨偃王撕心裂肺的模样,挥挥手,对着魔军道:“九洲已破,无须在此再做停留,回魔界复命吧!”
魔兵依言撤退。
凤王濒死,凤族大败;玄枫受伤,生死不知…………对于这样的结果,玉帝并不感到意外,妖魔两界实力日益壮大,这并不是光靠神族就能一力抵挡的。
想了想,有些头疼地扶额道:
“马上传朕的旨意下去,诏令四族神王前来觐见。”
抱着鲜血淋漓的玄枫一路日夜兼程赶回长霄宫,王妃一看见爱子变成这个样子,受不住打击,当场昏了过去。
墨偃将玄枫抬进密室,召来逆回春诊治:“你快来看看,这孩子可是还有救?”
逆回春虽出身麟族,却因跟随药君习得一身好医术,而有了妙手回春之名。
只见他抬手摁在玄枫的胸口处探了探,又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在他颈侧一处穴脉上刺了几下,眉头渐渐皱紧,躬身道:
“……………剑气入心,三魂俱散,怕是…………”
虽然此前早有心理准备,真的听到他这么说时,墨偃王年迈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左右摇晃了一下: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回禀麟王,公子此伤乃浮尘剑所致,”
逆回春弯下腰去,浅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勾勒出一个恭谦而又谨慎的弧度:
“众所周知,浮尘剑法乃昔日昆仑天尊—褚清言所创,其性至寒,其力至阴,非昆仑一脉不能解也。”
昆仑山?
听到这个字眼,墨偃王原本绝望的心中,又燃起了些许期望:
“我记得,当年褚清言在叛离天界之前,座下曾收过一位弟子,应是如今的昆仑派掌门,也就是紫宸仙君。”
他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既然师承褚清言,想必他应该能有化解之法。”
“非也,”
逆回春却摇摇头,缓言道:
“褚清言乃是仙界翘楚,万年方才出一奇才。紫宸仙君虽出于昆仑天尊座下,其修为却远不及其师十分之一,浮尘剑法之精妙正在于其的内而不发,以他如今之力,断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