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错人,但押对储君(219)
而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姜芙大声道。
“那安王心狠手辣,我绝不会把婉婉嫁给他。”
林章安掐着袖口,“这由不得你我。”
“由不得?”吵闹之中,一声嗤笑格外突兀。
“父亲心中定然巴不得把阿姐嫁给安王,储君之争在安王和祁王之间抉择,若阿姐嫁给了安王,将来无论是谁当上皇帝,父亲都可安保无忧,父亲看似不参与朝堂之争,置身在外,实际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她不疾不徐拨开了林章安心中的茧子,他气急败坏,反驳道:“我那也都是为了林家,长孙氏谋反,官员清了大半历历在目,凡牵连,甚至有往来者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如今你嫁给祁王,祁王势弱,为父不敢赌,唯有把你姐嫁给安王,以此平衡才能保得林家平安。”
他说得义正词严,一个顾念全局的林家之主,一个伟大的父亲,总归不管怎样都有苦衷。
“好啊。”她替父亲分担,替他出谋划策,她平静道:“那父亲辞官,如此林家与世无争,淡出朝堂,满门皆平安。”
林章安一怔,而后气愤道:“我才刚坐上宰相之位不久,你就叫我辞官?”
“父亲不是一向自诩淡泊名利吗?怎此刻留恋起宰相之位了。”
她一点点剥去他虚伪的外皮,质疑他,忤逆他。
“父亲,林家出了太多皇后,您如今又是宰相,您当陛下不会忌惮吗,您自己好生想想。”
林章安一拍桌子,“逆女,你是在威胁我这个父亲吗?”
“威胁?”林惊雨冷声一笑,“本宫如今是祁王妃,何须威胁?本宫这是命令。”
她那张兰蕙和雅的脸不怒自威,让林章安不自觉噤声,她从前一贯乖巧柔弱,顺从他,讨好他,遇到事情哭哭啼啼,但绝不是此刻这般令人畏惧,她那双眸子,心机深沉,他好像从未看透她。
她不紧不慢道:“本宫明日就让祁王上奏给陛下,赐婚阿姐和张大人。”
“不可。”姜芙道:“那张竹允虽年纪轻轻当上尚书,可他是寒门之士,背后无权无势,家中只有一瘫痪老母,还有个死了多年的前妻,我婉婉高贵,怎能嫁给这种人。”
“母亲,如今安王压迫,朝中之人,敢违抗安王娶阿姐之人,怕是只有张大人了,还是说母亲也想让林琼玉嫁给安王,是呀,如此却能配得上林琼玉的身份,可是,且不说安王心狠手辣,亲自处决发妻,就说安王满院妾室,侧妃的儿子都有三岁,听闻那侧室嚣张跋扈,如此一个后宅,阿姐这般单纯一个人,就算此刻有林府在,安王尚不会苛待她,但母亲能保证,林府能保她一辈子吗?”
姜芙呆滞,捏着帕子紧锁着眉,她不敢保证。
林惊雨理了理袖子,“权衡利弊之下,林琼玉现在只能嫁给张竹允。”
她起身,朝眼前的二人淡然道。
“望二老深思熟虑,我好言相劝到这,日后林府不管怎么样,林琼玉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她转头,外面的天泛着死鱼白,风大了灌入她的袖子,她往外走去。
“妉妉。”
林章安忽然叫住她,这是父亲第一次唤她的小名,他声线苍老。
他道:“你变了。”
林惊雨微微侧头,昏暗的光勾勒她的侧脸,她黑沉的眸子毫无从前的柔弱乞怜之色,而迸发的是冷冽的锋芒。
她淡然一笑。
“父亲,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都是如此。
憎恶这个家,憎恶这里每一个人,以及最恨您这个父亲。
她一直都是如此,只是父亲从未关注过她,只是父亲从不知道。
他唯一赐予的是林惊雨这个名字。
一场惊扰他美梦的雨。
可恨,而又可笑。
那她偏当那场惊雨,扰他不得安宁。
林惊雨往外走,才出门一转就碰见郑小娘,她鬼鬼祟祟,看见林惊雨心虚一笑,“你……你出来了。”
林惊雨蹙了蹙眉,“你偷听?”
萧沂时常问她偷听的毛病跟谁学的,她现在想想大抵是跟郑小娘学的。
郑小娘捏着帕子,打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诶呀,我这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寻你,你这白眼狼也真是的,回了家怎么不先回翠柳院寻阿娘,反倒先来这了。”
“我是来商量林琼玉的婚事,我去你那能商量什么。”
可说完林惊雨一顿,忘了,郑小娘才是林琼玉亲娘,林琼玉的婚姻大事,她确实可以插一脚。
“我就知你这个白眼狼回来不是来寻我的,亏我来时还吩咐人给你炖了只你爱吃的鸡。”
“不了,我不饿,我先回去了。”
语罢,她的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来时未吃饭,眼下确实饿了。
郑小娘一听,笑道:“母女连心,我就知你饿了,走,先回去把我炖的那只鸡吃了。”
翠柳院还是一如既往,屋内的摆设基本未动,林惊雨坐下,瞥了眼窗口的石榴树,枝丫之间硕果累累。
郑小娘注意到林惊雨的视线,“你要是想吃那石榴,就摘些回去,反正我也不吃。”
她摇头,“不用。”
“也是,你如今是祁王妃,要什么没有。”
郑小娘给她盛了碗鸡汤,“来,我在里放了大补的药,你可得给我全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