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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树银花(120)

作者: 幡茶 阅读记录

“是不是?”见他不答,章岩心领神会地眯起眼向后一靠,饶有兴趣地道,“我发现你们俩还挺像的。”

声音不大,但是陈寐听得清楚。

酒杯往桌上一搁,他也来了兴致,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你们…”章岩停顿须臾,瞅眼聊得心无旁骛的沈银和张长程,索性就提了提音量,“都一样的嘴硬。”

陈寐勾起嘴角笑笑,“这我可不认。”

沈银嘴硬是事实,自己嘴硬根本不可能,简直就是污蔑。

章岩手一摊嘴一瘪,仿佛是在说,“你看,你这就是嘴硬”。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流鼻血的?”陈寐问。

舒展手臂,章岩不紧不慢地一口饮尽酒杯,点了点杯沿示意他满上,“先倒上我再告诉你。”

行吧。

一杯斟满,递到他手边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章岩眉毛一挑,“当然。”

拿起桌边的手机,翻翻找找半天终于点开一段路透视频,“诺,全方位多角度地记录了你的流鼻血名场面。”

果真,镜头是高清的,360度无死角地记录了他的流血cut。

如此看来,也难怪章岩一眼就看出来———他太明显了,在对上沈银的那一瞬间,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眸子发光直勾勾地盯着沈银。与此同时,黏稠鲜红的血液顺着人中肌肤淌入唇角。

可以想象得出当时沈银对他的震撼程度了,他显而易见地沦陷其中。

“我那是……天气干。”声音越发没底气,陈寐也无法再辩解,“行吧,我确实又对他一见钟情了。”

和三年前一样。

酒量好的章岩又仰头饮完一杯,而后撂下杯子啧啧感叹,“我就知道,你对他有瘾,忘不掉的。”

时间是不会磨灭本有的瘾念。即使深藏多年,一旦遇上,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剂量,照样如洪水猛兽般侵噬全身。

确实如此,陈寐无法反驳,点点头望向对面的沈银,他的脸怎么有点红?

他勾起唇角漾开笑,抬手隔空与沈银碰了碰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须臾章岩口中的瘾作祟,他克制地用酒压了压。

“那既然如此……”章岩顿了顿,捕捉到两人的小动作,倏尔又觉得没什么问得必要,默默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再怎么样,他总归是旁人。

“什么?”醇酒入喉,烈得发干,陈寐清了清嗓子,“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章岩转移话题,“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喜欢逗他的。”

尾音上扬,陈寐点头嗯了一声。倒上酒同样与他碰了碰杯。

偷偷瞥眼脸颊绯红的沈银,心生疑惑,难道是太热了?

24度,似乎是有点热。

“聊什么呢?”玻璃间清脆的碰撞声惹起张长程的注意力,侧过身问道,“这么开心?酒又要见底了。”

真是一个不留神,桌上的空酒瓶子又多了一个。

“是吗?”章岩心虚地挠挠后脑勺,赶忙接话,“我们在聊陈寐流鼻血的事儿。”

真是对不住了,兄弟。

难得喝得尽兴,章岩可不想就此打住,“就这个,我今早在网上刷到的。”

“是不是天太干了?你那儿不是有加湿器?”张长程并未察觉其中的异样,只当是陈寐水土不服,“比起靠海的南方,我们这儿确实很干。”

“加湿器阿银早就给我了。”陈寐回,“现在也已经适应,几乎是不流鼻血了。”

“那就好。”张长程点点头,似乎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继续道,“阿银做事一向细心周到,我导师天天在办公室里夸他。”

“是啊,镇上的书记也老是夸他。”章岩跟着附和,“说是咱们这儿的骄傲!”

沈银的脸颊更红了,耳廓也稍稍红了些。他笑得腼腆真诚,沉默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害羞了。

陈寐挪到他一旁打趣道,“诶呀,知道我们阿银优秀没想到是这么优秀。”

“他可优秀了。”喝上头的章岩恨不得用尽毕生所学夸赞沈银,可奈何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干巴巴又粗鲁地道一句,“他可牛逼了,陈寐。”

耳廓的红晕浸到了耳舟,透着光愈发明显,耳垂也是。沈银仍旧是不说话,迟钝地再次摇了摇头,倒是多了摆手的动作。

太害羞了?

陈寐纳闷,虽说看他害羞的模样让他兴奋,只是他这般模样还是头一回见——安静乖巧地坐着,任由他们调笑。

“好了好了。”张长程适时打住,给章岩倒上满满的一杯,“看你把阿银夸的,人家都说不话来了。”

章岩尽兴地仰头饮尽,眼神柔柔地盯着他笑,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们阿程也很厉害的,超级超级牛逼!”

说完不忘竖起大拇指,对着其余两人一一展示,又撂下酒杯大喊一声,“牛逼!”

张长程无奈地喝了口饮料,尴尬地笑笑,“别介意哈,他一喝多就这样。”

“…我难得喝酒,高兴嘛。”章岩小声嘀咕道,“平常我都听你的话,只喝一点点的。”

“好,我知道了。”张长程语气轻柔地安抚道,“那你难不难受?”

“……不…”一对上他的眼睛,章岩立马改口,“难受,好难受。”

“…行吧。”张长程起身,撑起他的肩,“我先带他去一趟洗手间,一会就回来,你们先吃。”

章岩踉踉跄跄地坐起,嘴上浮起难以掩饰的笑容,靠近沈银时又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一举动恰巧被看过来的陈寐捕捉,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