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银花(34)
陈寐点点头问,“还差多少?”
“什么?”沈银没听清他的话,反问道。
“修路的钱还差多少?”陈寐凑到他的耳边问,“我可以帮忙。”
“……这得问书记他们,你有……”钱字还没说出口,沈银立马顿住,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陈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是有难言之隐?还只是单纯的身为一名演员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我有什么?”陈寐问。
“没什么。”沈银轻咳一声,“下次去村委那边吧。”
“奥。“陈寐点头,不放弃地追问道,“你刚才还问我有什么啊?”
“我没问。”沈银缓慢转向,惯性的作用他与陈寐的距离更近了,几乎都能感受彼此之间的体温。
“是吗?”陈寐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挠挠头茫然地将手环住沈银的腰,扬起嘴角笑着解释,“抱紧点,我怕我飞出去。”
“……”
沈银睨一眼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自己,不留一点空隙。
陈寐内心欢喜,管它有什么没什么的,他现在可是搂着沈银!
“到了。”
车子停在一片空地,和先前的广场差不多,空旷敞亮。沈银稳稳地停好,从一侧下来到后面搬东西。
这是一场美丽与危险并存的展演活动,为确保在场人员的安全,展演的准备工作也至关重要。
从花棚的搭建开始,陈寐帮沈银一道将车后的柳枝和钢管搬到中心,着手搭建。
陈寐自觉地站在一旁,钻研着他们搭建的手法。这和帐篷的搭建颇有相似之处,首先就是要用四根钢管搭建一个正四方形的底座,用于固定。
但相较帐篷,它又有为复杂。沈银熟练地稳固住底座后,分别对四个正方形面用两根钢管绑定构成更为稳固的三角形结构,而后就是横竖网格状排列形成平面。
第一层的构造大体展现出来,陈寐猜测第二层与之相似,主动地拿起相应高度的钢管递给沈银,“诺,是不是要这根?”
“谢谢。”沈银惊讶了一下,俯身探手立马握住。
接下来两人的配合默契,搭建花棚工作的效率也提高不少。陈寐负责递钢管,与此同时也会在空余时间帮助他加固。沈银则攀爬着在平台上接绑。
花棚初步成型,而后就是铺设柳枝与色彩。对彼此熟悉配合的两人,这更是简单,在大叔他们还在准备木棒时,两人已经完成了花棚的搭建。
“你之前也参与过花棚的搭建?”下来后的沈银略有疑惑的走到他一旁问道。
“没。”陈寐摇头,抑制不住得意地道,“我天生学习能力就很强。”
“哦。”
“学什么都很强的。”陈寐以为他不信,绕到他前头倒着走继续道,“除非我懒得学。”
“嗯。”
面对面走着,陈寐看清沈银的额角浮起一层薄汗,顺着肌肤流过眼角,原本平静的内心不觉间泛起一阵涟漪,慢悠悠地漾开。
“怎么了?”沈银被盯得不知所措,欲快步逃离。
“你出汗了。”
没来得及逃脱,沈银就感受到额角的轻拂,揉皱的纸巾一角蹭着他的眼皮,禁不住痒的沈银闭上了眼。
眼前陷入了黑暗,陈寐停了手上的动作,凑近一步在他的耳畔说了句话。
温热的呼吸气流扰乱了沈银的大脑,他怔怔地站在原处,久久才适应眼前的光亮。
而罪魁祸首的陈寐早已没了踪影。
陈寐绝非心虚,相反比起光明正大地看他的反应,他更喜欢在暗中观察他。
人本能地会在对方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偏偏独自一人时会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
他站在树干后面,探着头窥视着此刻沈银的反应————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哪怕只是一个他的后脑勺,陈寐显然见得他的耳朵燎原之势般地红了起来,透着光甚是明显。
这才是沈银最真实的反应,对于他那轻佻的话他居然不是生气而是另一完全相反的表现。是什么呢?陈寐倚靠在树干旁冥思苦想。
“你…你怎么在这?”沈银磕磕巴巴的,当视线猝不及防地和陈寐撞了个满怀便下意识地转头道,“我…我以为你去别的地方了。”
”害羞“,陈寐的大脑里突然蹦出这个词语。
对,就是害羞。陈寐越发笃定,之前逗他的时候他略带愠色而非绯色,也不愿与他交流,而这一次全然不同。他确信自己的直觉,此刻的沈银是害羞了,害羞得脸也红了。
喜滋滋的陈寐走出树荫,漫步到他身边,故作不解地问道,“咦?阿银,你的脸怎么红了?”
“…太阳晒的。”沈银低着头走着。
“哦。”陈寐不打算就此打住,冰冷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那它为什么也这么红?还这么热?”
“…也是太阳晒的。”沈银依旧低着头走着。
“原来是这样。”陈寐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是刚才的话。”
“没听见。”
撂下三个字,沈银便快步离开了。
他果真是不经逗,偏偏陈寐是乐在其中。
总高度达十米的花棚伫立在空地中央。一棚两层四方八角,象征着道教“一元二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
夜幕降临,沈银同沈建树他们一道抬出巨大的熔炉,装入生白铁以及用于辅助其熔化的焦炭、石英石等材料,伴着沉闷一声响,鼓风机的运作开始了打铁花关键部分的制作。
夜幕低垂,满月挂至浩瀚无垠的夜空,击鼓鸣声,人潮涌动,一场盛宴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