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银花(4)
“我没有!我看你表演了!”
沈银腾出手去拿一旁的袋子,准备回去,狐疑地反问道,“是吗?”
“是啊是啊。”沈喆委屈地跺着脚回。
“诶诶诶……”抱着的沈喆这么一动,他手上的袋子都要拿不稳了,警告道,“再动我就不抱你了。”
“可是,阿银哥哥。”沈喆委屈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不……欸。”沈银刚想说不是,可手中的袋子不听话地从指缝中滑落,直直朝地面砸去。
在距离地面不到几公分,陈寐快步接住,双手抱住,沉甸甸的,还热乎乎的。
“诺。”陈寐递到他面前,“小心。”
“谢谢。”沈银接过袋子,庆幸里面的棒子没有摔地上,笑着再次感谢,“谢谢你。”
“……”
这近距离的笑,弯弯的眉眼,嘴角泛起的浅浅酒窝。陈寐心一颤,他还没见过如此这般干净纯粹的笑。
“哥哥!”沈喆身子向前一扑,双手顺势搭在他的身上,嘟哝道,“阿银哥哥,这位哥哥可以为我作证!我刚才可认真地看了你的表演!”
陈寐一把抱过沈喆,对上沈银的眼神,“是啊,他看得可认真了。”
沈银没躲闪,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番,拍拍沈喆的后脑勺道,“下来,回家。”
沈喆这会儿听话地点头,从陈寐身上下来,小跑跟上走在前头的沈银,“等等我啊,阿银哥哥。”
独留陈寐一人在广场之中,看着人一点点地散去。
待走远,沈银停下脚步,害得沈喆一个猛扑撞入了他的大腿根处,捂着鼻子,哭喊一声诶呦。
“你怎么能随便跟陌生人在一起?”沈银担心,眼前这人看着不像是当地人,面生。告诫道,“以后不能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沈喆不服气,那个哥哥一点都不像坏人,他刚才还把自己扛肩上了呢。
可他不敢当面说,撅起小嘴点头,含含糊糊地应道,“我知道了。”
“真的?”沈银反问,他那不服气的样子,轻叹一声,蹲下身柔声说道,“刚才不是故意对你这么凶,是我担心你,怕你玩着玩着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喆交叉着双臂看着他。
“阿银哥哥错了。”沈银捏捏他的小脸蛋,“原谅阿银哥哥好不好?”
“那…”沈喆自然是开心,小脑瓜子一转,“那阿银哥哥可要教我打铁花。”
“你……”沈银感觉自己被套路了,被一个小屁孩玩弄了,可又没办法,点点头,“知道了。”
沈喆欣喜地环抱住他,“阿银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阿银哥哥了。”
“好。”沈银起身,单手将他抱起。
准备朝小村走去时,不经意地向后瞥一眼,他怎么还站在哪儿?他是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第3章 沈银
“喂?”睡梦中陈寐被一通电话吵醒,打着哈欠问,“谁啊?”
“你死哪儿去了?”
“……”陈寐翻个身继续睡,连眼皮都懒得抬,这声音这语气一猜就知道是谁了,“大年初一的,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爸,你不是最忌讳这些吗?”
陈朝丰厉声道,“到底跑哪儿去了?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还睡得着?!”
“不然呢。”陈寐无所谓的语气,“难道我还得哭着喊着找你帮忙?”
“………”陈朝丰被他气得手抖,茶杯都握不住了,“你那净丢人脸的破事,我帮不了。”
“正好,我也没打算劳烦您。”陈寐在被窝里憋得慌,干脆坐起,“毕竟明年您就是正市长了,我可不想给您留污点。”
陈朝丰顺下一口茶,吐出掺着的茶叶,“你最好是。”
“哦。”陈寐眼神呆滞地望着墙壁,忽地,一阵浓重的血腥味袭如口腔,手一抬指缝间淌着从鼻腔里喷涌而出的粘稠液体。
靠,他又流鼻血了。
…………
陈朝丰最后挂断前,以他那往常官腔极重的,又充满告诫之意地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陈寐扔下手机,直接冲向厕所,对着洗手台用流水清洗鼻腔,随后胡乱抽几张纸巾揉作一团,塞进鼻孔里。
那副模样搞笑极了,还挺狼狈,像是被某个不良少年打了一通。
陈寐自己也憋不住笑,对着镜子就是傻笑。笑够了,才想到陈朝丰这通电话,根本就不是来关心的,而是来告诉他,这段日子让他安分些,别再整出什么大幺蛾子。
不然,对他的升迁仕途,影响重大。
哼,陈寐冷笑一声,脸阴沉下来,陈朝丰还依旧是老样子,秉承“初心”,坚守“本心”。
一大清早被这么一折腾,陈寐已然没了睡觉的兴致。换了身衣服就去楼下吃早点去了。
新年第一天,小镇格外的热闹,晚上没注意看,这干枯树杈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
“叔儿,我要这个!”沈喆裹着大红围巾,戴着大红帽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蒸笼里的大馒头,馋得不行。
“还有呢?”
沈喆咽咽口水,摸摸兜里的钱,忍痛割舍了热乎乎的豆浆,摇头说,“没了。”
“好嘞。”
“还有这个。”陈寐指了指一旁的豆浆,还有一些肉包子,“这些也要了。”
沈喆双手捧着比脸大点的馒头,偷偷观察着昨晚见到的陌生哥哥。心想他吃的好多啊。
小脸一动一动地蹲坐在台阶上,眼神没从陈寐的手上挪开过,盯得死死的。
陈寐故意在他面前溜一圈,假装很烫地咬了一口肉包,实则在用余光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