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银花(94)
太累了,近乎彻夜未眠的陈寐此刻身体是软的,没什么力气。下了车也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附近公园的长凳子上,手肘抵着膝盖低头沉思。
杭州的春天来得要早一些,绿意盎然的草坪点缀着色彩斑斓的小花,经历春雨的洗礼,一切都在恣意生长宣告着春天的来临。
“小寐?”
陈寐闻声抬眸,江茗拎着袋子一脸惊讶地走向他,“你回来了?”
带着厚重的鼻音,陈寐轻嗯了一声,点点头。
“我出去买了点早饭。”江茗抬了抬手,“你怎么不进去?刚到的?”
“刚到。”
“那正好。”江茗笑着点点头,“我们一块儿回去,你妈这时候应该是醒了。”
“她见到你一定高兴。”江茗走在一旁喃喃道,“特别高兴。”
“江叔叔…”陈寐见他低喃的模样,欲言又止,有些年没见过了,江茗和印象相比要老很多,不到五十的年纪头发却白了不少。
“韵之肯定不会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你。”
“嗯。”陈寐放缓了步子,可能是感冒的缘故他现在有点头重脚轻,强撑着意识走了进去。
——老房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和他离开时一点没变。
多的就是人气,主桌上的陶瓷瓶插着新鲜的花束,厨房的电饭煲在滋滋冒着热气,客厅的电视播放着晨间新闻……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小学时期,欣喜地放下书包冲着里头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可感冒太难受了,他喉咙痛得发不出声,只能象征性地动动嘴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回来了。”平韵之披着毯子从房间走了出来,扶着栏杆走下楼梯。
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她一步一步地像是舞台剧结束向观众谢幕,陈寐强压胸口的酸胀,但平韵之一走近见到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他还是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咚一声,双腿瘫软无力地倒在了沙发,来势汹汹的感冒,他还是没有撑住。
“小寐哥?小寐哥?”
在一声声的叫唤中,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呆滞地看着周围。
“醒了?”小如不确定地挥了挥手,“小寐哥,该化妆了。”
“哦。”陈寐怔愣一秒,沙哑地应道。
天竟然不知不觉地亮了,他撑起身子坐起,揉着酸痛的脖子,仍旧有点迷糊。
“小寐哥。”小如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指了指酒杯问道,“你昨晚喝酒了?”
陈寐睨了一眼点点头。
“哦,你睡不着吗?”小如放好酒瓶转头问他,“跑来这喝酒?”
“睡了一下午,晚上睡不着也正常。”陈寐解释。
“嗯……也对。”小如挠挠头,“我以为你又因为什么失眠了呢。”
“…没有。”
身为他的生活助理,小如算是对他的生活起居各种习惯了如指掌,有时都怀疑自己都不如她了解自己。
“对了,小寐哥。”小如递给一个喷雾剂,“诺,这个是活血化瘀,还能止痛,你一会儿记得喷一下。”
接过喷雾剂,陈寐有些震惊,“你大早上去买的?”
“不是。”小如摆摆手,“是昨天那个帅哥给我的。”
“他人呢?”陈寐问。
“应该是走了吧。”小如看眼墙上的时间,“七点不到就在门口了,吓我一大跳,我差点以为又是什么私生,不过听他说一会儿有拍摄……”
陈寐走得有点快,没听清小如的话,要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猛然收回了脚———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对啊,陈寐攥着喷雾剂杵在楼梯口反思。抬手摸了摸额角的地方,好像是有点痛,确实有喷一下止止痛的必要。
第52章 看着眼熟
“诶?就你一人?”推门而入的章岩见他杵在楼梯口,不解地发问,“沈银呢?没来?”不确定地又朝四周看了看,“不可能啊。”
“走了。”陈寐收起喷雾剂走了下去。
“走了?!”章岩惋惜地摇摇头,“对了,你没事儿吧?沈银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消肿止痛的喷雾剂……”为了表现出沈银的着急心切,章岩特地又加重副词以强调,“他特别特别的着急,在店门口等了好久,我当时吓得直接小跑过去给他拿。”
陈寐耐心地听着,也确实七点不到就给自己送过来了。
“我还以为是沈爷爷伤到腿了,他可焦急了,听说还去跑了其他药店都没开门…”章岩夸张地道,“还好我店里有,不然就只能等别家开门了才能买到,你说是不是?”
陈寐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感觉手中喷雾剂的分量都重了不少。
“诶呀。”章岩笑笑,“后来他才跟我说是你磕到额头了,我看看是磕哪儿了?”说着他仔细地打量了陈寐一番。
“嗯…”不确定地指了指额角,“是这儿?”
陈寐尴尬地笑了笑,找补道,“昨天是有点疼来着。”越说越心虚,谁能想到沈银真给他买喷雾剂了。
章岩哭笑不得,心知肚明地调侃道,“这么一看是有点严重,好像都青了呢,唉早知道我就应该跑快点的,不然就该肿起来了……”
“打住啊。”陈寐越听越不对味,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特地过来笑话我?”
章岩狡辩,“怎么可能。”
“那你过来做什么?找沈银?”
“一半一半。”章岩扬着下巴回,“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陈寐看他一副欠欠的样子,懒得理他,嘁了一声后就上楼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