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65)
哥哥解释得很清楚了,他说的也都对,谢祈枝的脑子里却很乱。
我应该知道什么?读博、船厂还有债务,应淮没说过,哥哥也没说过,他们自己知道了,就默认他也应该什么都清楚了吗?
他要上哪知道这些事?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对谁而言都是个麻烦,像个包袱一样被他们丢来丢去。
他忍不住问:“要我去林姐姐那边,是你的想法还是应淮和你说了什么?”
谢执蓝迟疑了一瞬,开口说:“我的。”
谢祈枝说:“那我不愿意,应淮不在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再搬去别的地方了。”
谢执蓝温声劝他:“祺祺,不要闹脾气,哥哥是觉得——”
“哥哥,”谢祈枝打断他的话,“其实你已经打算好了吧?就是要我去林姐姐那儿,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我的意见?我说我不愿意你就会改了吗?”
谢执蓝静默片刻,平静地说:“不会。”
谢祈枝很轻眨了下眼睛,笑了笑说:“我就知道。就这样吧,哥哥,明天见。”他挂了电话。
明天见……这并不是谢祈枝真正想说的话,他更想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默认我是一个大麻烦,放心不下我又不得不让我去麻烦别人。
不管是让应淮来机场接他还是安排他搬去林见善那里,所有的事谢执蓝都决定好了,问不问他只是走个过场。
他变得……越来越像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哥哥的决定和上一章应淮说要离开一阵子都是第二章 的后续剧情,不完全是为了冷落祺祺啦。
◇ 第44章 李熠?!
挂完哥哥的电话,谢祈枝走出露台,吹着风赏了一会儿中秋前一晚的月亮。
夜风冷冰冰的,拂过他的手臂,他给应淮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松大有没有发月饼,他想看看和自己学校的有什么差别,应淮都没有回复。
傍晚的时候,尤然一直怂恿他假装自己是外国人,试试能不能多领几块月饼。
“就和食堂阿姨说,我们应该让国际友人领略一下中华民族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一块月饼勉强算一彩,哪里多彩了?”
没人听他的,展信佳踢了尤然一脚,骂他:“你能不能要点脸?”
可是最后,谢祈枝还真的多拿到一块,他大方地分给李熠吃了。
尤然抱臂站在一旁,感慨说:“真羡慕谢祈枝这种人,靠卖萌就能混饭吃,不像我,只能靠我的满腹才华。”
谢祈枝在笑,李熠很认真地在吃五仁月饼,吃着吃着停了下来,对展信佳说:“别翻白眼了,再翻你的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在学校的时候明明那么热闹,回到家里又变得无聊。
应淮现在在做什么呢,还在实验室里吗?
周遭漆黑一片,隐约能闻到一点植物的香气,是别人家的。
应淮书房里有很多植物学的书,但家里的绿植却很少,露台也空空荡荡的,只摆了几张户外沙发。谢祈枝问过他为什么不在家里种点花,他说种过,太长时间不回家都死光了。
这么一想,此刻他其实并不孤单,家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很多小花小草的亡魂。
如果自己没有来,应淮不就只能和一屋子的幽灵过中秋了?
谢祈枝不觉得他不回自己消息很可恶了,孤零零的应淮其实也有点可怜。
和他父亲过世那天一样,所有人都在骂他死有余辜,一定是遭报应了……
谢祈枝不知道应淮看了多少难听的话,又记住了多少。
每当深夜,他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总能看到有个人影站在二楼起居室,对着外面昼夜不休的暴雨发呆,像个寂寥的幽灵。
谢祈枝不小心咳嗽了一声,幽灵就不见了。
那个时候应淮一定很难过吧,就算他爸爸再怎么不好,再怎么万恶不赦,那也是他爸爸,死了就不会有第二个了。
十八岁的应淮可能会为永远的分别而难过,现在的应淮还会吗?
或许不会了,他自己说过的,他早就习惯了。
直到睡醒,谢祈枝都没有收到应淮的回复,但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块香芋色的冰皮月饼,月饼上有一只大耳朵的兔子。
他把包装拆开,月饼当早餐吃掉了。
松大的月饼确实比自己学校的要好吃一点。
尤然和李熠的节目排得比较晚,要到中秋晚会的倒数第四个才能上场。
谢祈枝陪展信佳坐了很久,听相声听到打哈欠了,终于听到尤然的名字,大家噼噼啪啪鼓起掌,展信佳举高手机,说要给他们录一段现场直拍。
谢祈枝十分意外,想不到她对尤然还挺好的。
随即,展信佳笑眯眯道:“他要是表现得好,凭这段录像能感谢我到明年,他要是掉链子了,姐姐就能笑话他到明年了。”
听起来她更期待看到后者,谢祈枝眨眨眼睛,有点同情台上笑容洋溢、无知无觉去握麦克风的尤然了。
谢祈枝一眨不眨地看着尤然,他唱歌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少了那股不着调没正形的讨打气质,性情里光芒四射的那一面就凸显出来了。
“哎呀,居然没掉链子。”展信佳托着下巴在笑,故作苦恼地说,“明天得听他得瑟有多少小女生主动加他微信了。”
谢祈枝又觉得尤然有点像哥哥了,他没见过哥哥像尤然那样上台表演过什么节目,但听武小龙描述过他第一次注意到乔安安的情形。
她那会儿刚和朋友闹过矛盾,哥哥走过去问她的名字,乔安安正在气头上,表情很臭,根本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