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洹儿的哈欠一个接一个,虽然他努力想忍,但还是忍不住,只好用胖胖的小手挡在脸前,偷偷扯了扯陈秉江的衣摆,委屈巴巴的问他。
“继续等着。”陈秉江嘘了他一声,说出一路上说过无数遍了的这句话。只有皇上和几个皇子家有资格刚进殿里去了,大概现在前面是宣读祭文之类的流程?反正他们离得这么远,能做的只有耐着性子等下去。
康王妃大概也很了解小儿子平时的状态,知道他是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低声转移他的注意力:“洹儿,你看地砖吧,数数这些地砖上多少花纹,再看看几个人踩一块地砖?”
洹儿还是小孩子,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果然老老实实数了起来,偏偏他还记得规矩,微低着脑袋不显得东张西望,只有一双眼睛在咕噜噜左右乱转的看着。
这也给陈秉江提了个醒,他不动声色的同样观察起了周围,权当是打发时间……
嗯?
陈秉江愣了愣神。
他怎么看着公主们那一列中,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女神情纠结的在找什么……
“看什么呢?”康王妃忍无可忍的出声提醒他,“那都是你妹妹!这些你可别想!没门!”
“我知道,当然不可能。”陈秉江不假思索的回答着,把他看到的内容咽了下去,没说出来,而是顺着那少女望过去的方向悄悄看向了另一边:
陈秉江的朋友……探花郎安之修,他神情恭谨的垂着眼皮,头都不抬一下的在那边拱手而立,正站在一个面带病容佝偻身形的中年男人身后。
第七十二章 庆德帝玩火
这是……
那位不知道排名的公主是在看这边的探花郎?还是在看探花郎前面站着的宰相?
陈秉江打量着探花郎安之修, 心中有了思量。
他暂时没想到公主有什么事会和宰相有交集,反之,看看安之修那张帅气过头的脸庞, 再想想公主如今正是豆蔻年华,这位公主堂妹该不会是看上安兄了吧……招探花郎当驸马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事, 反而正是般配。
可问题是……安兄的性别恐怕不对劲啊!!而且安兄已经有心上人了!
陈秉江越想越细思极恐,惊恐的忍不住连连用眼角余光隐晦去观察那位不知名的公主堂妹——不对, 按照他才十三岁的年龄来看, 说不定对方是个公主堂姐呢。
这下好了。
他没什么心思去关注祭祖大典了, 反而满脑子都担心起了探花郎安兄。
要是这位公主去求庆德帝赐婚, 那事情就完蛋了。别人在这种事上抗旨拒婚丢的是前程,安兄很有可能丢的就是小命加全家老小了!原本的剧情陈秉江记得不怎么清晰了,只依稀记得是探花郎接下来被状告揭发了身份。
原剧情中揭发他的那人也是因为一直嫉妒探花郎的才华成就, 再加上爱慕着探花郎的心上人,机缘巧合之下猜到蹊跷后就恼羞成怒, 想尽了办法要把他打垮拉下马来。这件事也导致了探花郎身败名裂,全家犯下欺君大罪,被棒打鸳鸯。她和她的心上人——另外一个女孩, 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现在狗血故事融合以后,那歹人还没开始发难呢……直接变成了公主先对探花郎有意了吗?你在这里叠debuff呢?!
陈秉江心里打定了主意。
等祭祖大典结束了,或者途中有什么让他们松散的空档,他就赶紧去问问探花郎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认识公主了?如果两人没有交集, 纯粹是公主在刚才见色起意,那他就沉住气往后等一段时间, 看看会不会有赐婚。
总之见机行事,然后读档回“存档四”的时候!
陈秉江大致已经有了觉悟, 隐隐打算舍弃这一段时间线了。
“江儿,看好。”康王突然音量很低的出声提醒。陈秉江连忙抬头看向前面。
庆德帝领着最前排有资格进殿里的几个皇子大臣们出来了,空地上的氛围一肃,原本就没人说话,现在更是静得落针可闻。现在要进行下一个步骤了——众人将步行前往皇城郊的开国皇帝祖陵,这才是庆德帝不情不愿放出那些兄弟和二皇子的原因。真正的祭祖环节,当然是子子孙孙们一起进行。
皇城郊说是“城郊”,其实地界还归属于偌大的京城内,在东市西市之间的位置往北的一处小土包,以前是荒山,后来被定为了开国祖陵。多住着平民贱业的乐兴坊和多住着商户的福满坊之间的那条福满大路最终会通往这处尊贵之地。
看看这个地界划分也是很讽刺。
“我们都要走着去吗?”陈秉江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众人都调转方向,随着庆德帝等人往外走去,心有余悸的低声疑问。
“这确实有些……”康王妃面露难色,但只是一瞬间,她就顾忌场合不对,恢复了得体的平静神色。
在场的众人虽说没人敢有怨言,但陈秉江敢断言,在心里腹诽的绝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他瞧不起别人,陈秉江自己好歹是个健康的少年郎,身强体壮的,走到郊外没有问题。但是别人……
他的视线扫过僵着脖子琳琅满目一身珠宝华服的康王妃,扫过公主宫妃们纤弱婀娜的姿态,再看看被关了十来年的庶人叔伯们苍白瘦削的样子,还有那些大臣或是肥胖或是单薄的身形——其中又以探花郎的父亲宰相大人为首,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和蜡黄,摇摇欲坠,咳得让人以为他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