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师尊成了修真界白月光(150)
玉箫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巫真手中。他放在唇边,声音响起时,好像展开一幅浮尸千里,饿殍遍地的画卷,其中冤魂哀嚎切切,呜咽般的声音令人生寒。
箫声吹散了面前的魔气,方才老者所站的位置干干净净,仅剩一席月光。
箫声为之一滞。
巫真敢肯定,即使自己此时并非全胜时期,全力之下,渡劫期修士亦要避其锋芒。可老者应对时极其轻松,甚至没有一分一毫的灵力波动,如不可斗量的海水,望不见顶的山岳。
此人从绝非南越而来,至少他并不听命于宋临风。
呵……真是高看宋临风了,她违背约定,提前复活自己,便以为掌控了他。
想来也是,那个女人从来如此笃信能拥有一切,又怎会特地派人来追杀“尽在掌控中”的人。
“看来,本尊有眼不识泰山?”巫真放下玉箫,冷冷道:“出来吧。”
老人的身影出现在几步之外的河堤上。
他面前不知何时摆下一方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壶尚在炉火上煮沸的茶,热气氤氲,散发出糖水般的甜香。
“请。”
老者跽坐下来,坐姿端正,向着他做出邀请的手势。
这副架势像是要同他煮茶夜谈,巫真可不信方才生死敌对的人能如此平和。
他略一思索,撩起衣摆在老者对面坐下。
老者手中出现一柄小扇,轻轻扇着炉火,淡淡水汽隔绝在二人之间,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面纱。
“魔尊重回世间,已有月余了吧?”老者语气平淡,好似闲话家常。
巫真嗤笑一声:“你倒是奇怪,旁人对魔修避之不及,听你语气,倒像迫不及待。”
老者笑笑道:“天道之下,众生平等。修士也好,凡人也罢,不过都是逆旅之中一行者。”
巫真目光幽暗。
这话有意思,众生皆行者,那脱身而出、旁观众生的老者又是谁?
老者未等他多想,慢悠悠揭开壶盖,小扇轻摇,散去壶口热气。
“我此番入世,仅为了却两桩机缘。”
巫真随着他的动作看向茶壶,壶盖撤去,壶中却没有一滴茶水,盛满了通透月光。
“一桩是我?”他沙哑地问。
老者颔首,他又问:“另一桩呢?”
老者笑而不答,在桌面轻叩三下指节。茶壶凭空而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它提起,在巫真面前做出“倾倒”的动作。
真的有茶水倾泻出来。
澄空如月光的水落入杯中,馨香四溢,指尖触及的杯身却冰冰凉凉。
“请用。”
巫真只是闻了闻,便把茶盏放下,冷淡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老者道:“你身躯残破,已于修炼无益,若再急躁,又怎能飞升?”
最后二字一下子触动了巫真,他抬眼,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戾气。
魔修虽是修士中的少数,却不是没有飞升的可能,尽管飞升后也有“得位不正”的嫌疑,但谁又愿意因几声骂名而放弃呢?
“啪”,指尖飞转的玉箫被扣住,巫真沉沉道:“你口中的机缘是飞升?”
两桩机缘,意味着两人即将飞升,另一人是谁?
老者淡笑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巫真看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眼前人疑点重重,故弄玄虚,看似不答,实则已将答案摆在自己面前。
世间死而复生之人甚少,当世不过二人。
他,以及宋临风为他择定的身躯——林长辞。
巫真不知道那人在缺少千金引及借命法的情况下是如何复生的,也不关心,只要抹除魂魄,那幅身躯便能为他所用。
“不会有两桩机缘了。”巫真勾了勾唇角,残忍道:“他迟早会是我的。”
他是个聪明人,不过几句交谈便明白了一切。
无论老者所言是真是假,林长辞的身躯都是他要拿到的东西,只有如此,才能扛过即将到来的劫数。
老者脸色平和,似乎对他话语间的杀意无所触动,倏忽拢袖一笑。
破空声里,玉箫失去追杀目标,从半空中落下。一呼一吸间,对面的人影宛如被水擦去,最后氤氲的茶水和月光都消失了,徒留袅袅热气,像是梦醒。
巫真收回玉箫,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下次,定会找出你的真身。”
……
“轰隆————”
雷鸣声中,大雨落了下来。
少年躺在山洞中,双眼紧闭,脸色平静,对震耳欲聋的雷声毫无察觉,还陷在一场好梦里。
林容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很多年前的立春那日,师父将迷失在山中的他捡了回去,一路云雾袅袅,山径清幽。
他起先以为只是一段普通的回忆,可越走越发现脚下的路熟悉又陌生,不是边陲的故乡。
像是卧云山。
师父领着他走出山道,前方拦了几名弟子,随后他与那些弟子发生了争执。林容澄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同他人争执,只感觉心中愤懑,委屈得要哭出来。
“师父……”
林容澄扯了扯前方人的袖子。
预料中的,温暖的手心落在头顶,师父的声音如清泉般净澈,宛若叹息:“容澄,你要快些长大,为师要走了。”
“师父去哪里?”林容澄慌得抓住头上的手:“我也去。”
下一瞬,头顶的温暖消失,猝不及防的疼痛袭来,肩膀、腰腹和膝弯疼得要命,林容澄跌在地上,感觉额头全是冷汗。
他颤抖着抬眼,身下是擂台,师父就坐在不远处,穿了一身少见的蓝衫,淡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