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蝴蝶(31)
吓了沈念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
蒋正恒看到沈念,眼神无措,短短两月不见,仿佛收敛满身的少年傲气,“念念,你...你最近好吗?”
沈念大方回视,“挺好的,你呢。”
蒋正恒将门外的东西分几次搬进来,“生活用品我买多了,拿来给你。”
沉默半晌,按照他们从前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沈念任由他把东西堆满门边的空地,回头看了眼和室友交谈的沈茜茜,“蒋正恒,茜茜很单纯,你不要伤害她。”
蒋正恒抬眼看她,“我和她说的很清楚,反倒是你,念念,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少年眼神微低,落寞浮现,“自从那天去完台球馆,二哥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站在那里,来自异性的压迫感生出几分居高临下,即使少年尚且青涩,仍令她感到几许茫然。
沈念指尖微动,心间说不出的感觉,也或者是来自他口中,熟悉又遥远的人。
十多年相处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浮现。
欢笑,眼泪,不一而足。
沈念仰头直视男生,眼底平静,“蒋正恒,你知道什么叫有缘无分吗?现在不是七年前,”
她抿唇,微顿,终于还是说出来,“别让我的处境更难堪。”
蒋正恒怔住了,猛然抬头,看向沈念的眼神满是伤楚。
他动了动嘴唇,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却分明又有什么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震耳欲聋。
即使未来是鹰,不过寄人篱下,尚且年幼,抵抗父母家族说再多遍只会显得愈加徒劳无益。
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没有人和,一切不过枉然。
-
沈茜茜还是搬过来和沈念住了,承了许文琪心中的沈知序‘亲堂妹’的情面。
当天晚上,沈念和沈茜茜共同窝在一张单人床上,亲昵得好似亲姐妹。
旁敲侧击地问蒋正恒是不是还对她不死心,今天两人都说了什么。
沈念看着天花板,“我彻底和他说清楚了,你应该听见了。”
沈茜茜转头,沉默看她好一会儿,“你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只是...”
女孩唇角掀起道很淡的笑,“只是什么?只是迫于家族长辈的压力?”
漆黑的夜,冬季北方室内暖融融的空气倏然凝结。
“念念,你放心,大伯和伯母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或许吧...”
沈念翻过身,望向窗外,弯月如钩,清冷皎洁。
她又想起沈知序,一个比蒋正恒更不可能的男人。
无论哪一重阻碍,结局都已注定。
但是怎么办,无论那似有若无的纵容,还是雪山融化般懒倦又温柔的姿态。
他看透她伪装的一切。
偏又无伤大雅地纵容。
从前那个骄矜张扬,无法无天的沈念,好像有在因为沈知序。
一点一点地变回来。
...
“念念。”
半梦半醒间,沈念听见沈茜茜的声音自靠墙的地方传来。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声。
“对不起。”
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女孩轻声而坚定,“对不起,以为你喜欢蒋正恒,却还在那样的境况下,自私地逼问你。”
沈念已经困得没力气回她。
脑海自动拼凑出那晚酒醉的画面,恍惚闻到淡而清冷的雪松香。
女孩唇角弯了弯。
就当扯平了。
-
高三年级的期末考定在一周后,七天时间,考完再过七天,腊月二十五。
身体正常,学生们就可正常离开学校,迈入迟来的寒假假期。
意外发生在期末考的第二天。
一大早上从宿舍醒来,沈念只觉头重脚轻,嗓子像被粗糙的砂砾磨过,泛着一阵阵细微却难言的疼。
坚持着考完试,沈念强撑着回了宿舍。
一把栽倒在床上,浑浑噩噩地陷入睡眠,再有意识时是沈茜茜叫她吃晚饭。
沈念勉强喝了点汤,精神不济,没有一点胃口。
吃完饭,沈茜茜看到沈念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紧紧缩在棉被里。
心下不好,她探上沈念额头,烫得她一个激灵,“呀,念念,你发烧了。”
到底未经事的学生,沈茜茜急了眼,声线焦急,眼圈泛红。
“怎么办,要不要叫老师过来?”
沈念摇头,不想闹得太过,普通流感而已。
“没事,我刚才吃了片布洛芬。”
她勉强睁开眼,关心地看向沈茜茜,“你别靠近我了,小心被我传染。”
一语成谶,深夜。
沈念觉睡得并不安稳,吃药后退了的烧又卷土重来,浑身发烫。
沈茜茜爬到沈念床上,不顾形象地和她挤一处。
“念念,我好像也发烧了,嗓子疼,你摸摸我额头,好热。”
沈茜茜性子更娇贵,没受过什么风浪,说完这句话就小声哭了起来。
沈念勉强提起力气,问,“要不要联系二叔?让他来接你。”
“我爸一周前就出差了。”
沈茜茜哭红了眼,小声地抽泣,又惊又怕得可怜。
临近年底事情多,不提沈知序,沈知礼最近也是各种大会小会。
不时出个近差,约莫两周才回老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