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要欺上(159)
燕译柔没有坐下,她站在距离商怀谏三尺开外的距离,扣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不决。
一个虎穴,一个狼窝,这让她怎么选。她怀疑那些话,是商怀谏故意说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何会出使金国。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燕译柔严词拒绝,“抱歉太师,您的要求,我不同意。我不想死。”
“哦?”商怀谏有些惊讶,“那真是抱歉了。我记得,你母妃在尼姑庵吧,不如我将她接出来。左右你一人在宫中也是孤寂,也刚好让你母妃好好颐养天年。”
“!!!”
燕译柔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攻破,往事历历在目,身上留下疤痕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那些刺耳不堪的话,依旧能将她的心戳地千疮百孔。
商怀谏笑着看她,笃定她一定会求自己。燕译柔捂住自己的胳膊,眼泪在打转,她的反应如商怀谏所想,“我如您说的做,我求您,别让她再靠近我了。”
造成她所有苦难的源头,正是她的母妃。
她想活着,活得好好的,想有一天能趾高气昂站到她面前,说上一句,“谢谢你当年抛弃了我,我才能过得这么好,而你,只能苟且活着。”
“今夜好好睡一觉。”商怀谏摘下自己的荷包,丢给燕译柔,“这是你的报酬,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找一处宅子,给你一笔钱,那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商怀谏上下打量她,她的打扮算得上华丽,比以前要好许多。他认得出她头上的那些珠翠,是燕译月的。
“去见燕译书时,将你这头上的珠翠拿下来,这样才更能让他相信。”
燕译柔拔下头上的簪子,丢在桌子上,一点都不心疼。商怀谏拿起来,放在手中把玩,问她,“你不要了?”
“这种劣质的东西,我才不需要。”
“劣质?”商怀谏被她这句话整笑了,看来她对燕译月的偏见是真的大,这里面任何一个簪子,就够普通人衣食无忧一辈子。
将这些东西当了,足够她生活。可惜她觉得燕译月不会那么大方,定是故意戴个劣质的东西,然后赏给她。
他先代替燕译月收下,人家不领好意,他也不强求。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你和陈清岩说清楚,明日一早我带你离开。”商怀谏清点那些东西,收进自己的包袱,“这些东西,我会代你还给长公主的。”
第九十六章
天还蒙蒙亮时,商怀谏已经来敲门了,昨日喝多了酒,头比昨日晚还要疼。好在脑子是清醒的,只是头疼而已。
燕译柔很听话,昨日连夜收拾好自己的行囊,那些士兵醒的早,已经在下面,肉包子的味道弥漫整个客栈。
她跟着商怀谏离开,一群人嘴里还叼着包子,伸着头往外看。
商怀谏准备的马车在外面,马车比较简陋,马车里有几块糕点,只是不知道放了多久,还能不能吃。
那两个宫女没有跟上,商怀谏不让,她们也乐得自在,不用伺候燕译柔,她们可不想伺候那个娇滴滴,动不动就哭的大小姐。
天彻底亮时,依旧是阴沉沉的,今日没有太阳,刮起了很大的风。马车在风中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裂。
有马夫驾车,商怀谏骑马跟在一侧,放低速度。风吹过来时,要将他整个人吹偏,好在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有摔下去。
风呼啸着,将地上的落叶卷起,随风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燕译景的寝宫里,窗子微微打开了一点,漏进来一点风,将窗子旁的东西吹倒在地上。
花瓶吹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分散一地,突然的响动吓得燕译景一激灵,往声源看去。
是个青花瓷,插着的话也掉在地上,鲜红的花瓣和碎片混杂在一起。
姜公公叫人来打扫,自个去关窗,那风往里吹,在与他对抗,姜公公花了些力气才将窗子关上。
姜公公走到燕译景旁边,试探性问:“今儿个风大,陛下还是在寝宫里用膳吧?”
燕译景不喜欢在寝宫里用膳,那残留的味道久久不散,容易影响人的心神。
他合上书,淡淡说:“不用了。周侯爷那里,还没有动静吗?”
姜公公摇头,觉得燕译景有些心急,前两日刚见过,频繁来此,容易引起燕译书的注意。即便两人都不在意这些。
外面守着的人,他也不知用什么词形容,这种天气依旧坚守着。
今日光线不好,屋里点了灯,即便窗子关了,还是有风漏进来。烛光轻轻摇曳,晃得燕译景眼疼。
他搁下书,将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头往后仰,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身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这寒冬腊月的,伤口恢复地慢。燕译景连着喝了好几天药,已经喝出心理阴影,闻到那药的味道都觉得反胃。
“陛下,臣来给您换药。”御医从太医院到这,经历一路的风吹,脸和手冻得僵硬。
放下东西,手还有些不听使唤。
燕译景轻轻嗯一句,殿里的人很识趣离开,将门关上。
他的伤口愈合大半,不过在燕译书的说辞里,他还是个卧床不起,拿个笔都困难的病人。
为了得到民心,他甚至替燕译景下决定,等找到商怀谏,会在华应子的墓前,将他斩首,以慰藉华应子的在天之灵。
加之其中有人刻意附和,一时燕译景被百姓称为昏君,将燕译书奉为明君。
这些事,宫里的人都没告诉他,美其名曰是不想让他受刺激,其实都受了燕译书的贿赂,让他彻底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