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晋(103)
狠狠地甩开缠上来的女人,顾不得衣裳凌乱,他直接跳下床来,大步往床尾的脸盆架走去。
架子上放着一铜盆的清水。
惊恐让夏子语的脸都发生了扭曲,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住床头的一个烛台,狠狠地朝男人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博哲应声而倒。
夏子语愣住了,她长大了嘴,却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烛台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和滚动声,把她惊醒。
此刻,她最庆幸的是,博哲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他院子里人本来就少,到了夜间,更是冷清,除了他这个主人和值夜的夏子语,阿克敦和两个小厮都住在最远的屋子里,如果不是大喊,根本就听不见上房的声音。
她顾不得身子还光着,扑过去跪在博哲身边,颤抖着手检查他的身体。
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直到很长时间以后,才猛然松了一口气,浑身发软。
夏家从前的生意里,有医馆,她跟着坐堂大夫学过两年的医术,根据她的检查,博哲并没有受伤。
刚才她是用烛台底部袭击的,幸亏她力气不算大,恰好只是把人打晕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博哲已经晕倒了,她没有办法再按照原计划行事。
可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想要半路停止是不可能的了。
怪就怪她低估了博哲心智的坚强,竟然对药物有这么高的抵抗力,而且血腥味竟然也会影响药性的发挥。
地板的冰凉通过皮肤刺激着她的大脑,暂时的茫然失措过后,理智慢慢开始复苏。
她本来就是个有心机有狠心的女人。
必须得造成事实,必须,必须要让博哲相信这是个事实。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四周,最后落在脚边的烛台上。
铜制的烛台,看似细长,实际上顶端是钝头的。
这一刻,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魔鬼。
正文 84、我只是幌子
东方鱼肚白,天蒙蒙亮。
博哲醒来时,觉得后颈有种钻心的疼,身体也特别地酸软,尤其是后腰,就像那些狐朋狗友从烟花巷中出来后所形容的,挞伐一夜,枪都累钝了。
脑袋很沉重,他用拳头敲了敲额头,努力地回忆昨晚的情形。
影像犹如树荫下散碎一地的剪影,斑驳混乱,凑不起一个整体。
博哲闭上眼睛,撑开拇指和食指,抵在两边太阳穴上,轻轻地揉动。
“爷,您醒了。”
怯怯的声音,仿佛荷叶上的一滴露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掉落跌成碎片。
博哲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夏子语端着一盆清水,触电般躲开他的眼神,低着头往脸盆架走去。
博哲皱起了眉,他注意到,夏子语走路的姿势跟平常有点不同,怎么说呢,就跟两条腿夹着个鸡蛋似的。
一道电光从脑海划过,他突然想起来了。
昨天夜里的激战,纠缠、喘息、汗水、翻滚的肉/体。
他飞快地跳下床,抓住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掀,被子犹如墙一般翻了个个,然后轰然倒塌。
床单之上,点点红梅,触目惊心。
夏子语垂下头去,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博哲的脸却阴沉得能滴出水。
屋子里的气氛,就好像压了一座大山,沉闷得让人窒息。
夏子语咬着嘴唇,鼓了无数次勇气,终于张开了嘴。
“爷……”
“滚”
她吓得退了一步,惊骇地看着博哲。
博哲没有看她,他正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夏子语捂住了嘴,但呜咽之声却从指缝中泄露出来,泪落成雨。
“我叫你滚没听见吗”
他愤怒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她头顶炸响。
“我……”
“滚”
夏子语双手捂脸,夺路而逃。
她一直跑出院子外,一直跑到一个无人的阴暗的角落里,才放声大哭。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是黑的,都是肮脏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卑贱,就算哭再多的泪水,也洗刷不掉她内心的罪恶感。
急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经过,她透过树枝交叉的缝隙,看到博哲出了二门。
他跑的这么急,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有她存在的地方吗?
一颗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黑暗的深渊里。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流淌,她伸出食指,在眼角抹了一下,放在嘴唇上吮了一口。
泪水本应该是咸的,但是她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原来连她的眼泪,都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味道。
眼神是迷茫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漠的。
心,一点一点筑起高强。
※※※※※※※※※※※
博哲骑着一匹马,奔出了简亲王府。
凌晨的街道,雾气蒙蒙,除了赶着上朝的臣子,和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普通的行人。
老百姓可以睡到自然醒,在他们心目中应该高床软枕的达官贵人,却要起得比鸡更早。
贫穷未必潦倒,富贵未必安乐,谁苦谁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博哲身上发冷,胸口却如同有火在烧。
他狠狠地抽了胯下的马一鞭子,马嘶之中,飞奔过一条条的街道。
不知道撞翻了多少顶轿子,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喝骂。
精神混乱之下,他竟然把整个北京城都给绕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身为八旗子弟,到了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有谁会保持童子之身?懂事早的,不知道已经收了几房小妾了,醉卧美人怀,夜夜翻红浪,那是男人最值得品味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