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这样爱(出书版(62)
乔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地问:“谁不见了?”突然间心念一转,惊惶起来,“佳佳吗?”
安筱说:“不,不是佳佳。佳佳她妈,黄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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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舒松口气,“啊!”
“昨晚她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对我说,许可对她,更多的只是怜悯。如果说曾经有过迷失,那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安筱说,“我今天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昨天晚上近九点钟。护士说,当时她说气闷,想下楼走走。但一走,再没回来。”
乔舒疑惑,“她想告诉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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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筱叹息,“她已经说过了,希望我能原谅许可。”
乔舒只觉得滑稽。一个小三,恳求正室原谅老公的出轨,并且能够善待她与情人的私生子。噢哟,说起来都觉得绕口。
安筱叹息一声,“突然间,我不恨她了,真的。”
真的,对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年轻女人,即便她曾经在自己的婚姻里扮演过不光彩的角色,但对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场全心付出的爱情。细想起来,这短短的一生,她至少爱过了。
安筱怅然地想,如果换了自己,也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离开吧。不想让爱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瘦似纸片,疾病会让光彩与美貌全然消失,再深的柔情又怎敌得过病患的残忍?她应该也在害怕,怕离开的那一天,只给他留下最惨不忍睹的一面。
安筱在睡梦中接到许可的电话。安筱也不是不诧异的,他们俩竟然能如此同心协力地寻找他们婚姻破裂的始作俑者。
结果是,黄蕾蕾走了,悄无声息地。
她什么也没带走。
不,不对,她甚至留下了一张存折,余额竟然有二十万。许可喃喃问:“她怎么有这么多钱?”
他表情不像作假,那么就意味着这些钱,不是他给她的,至少不是全部。许可的收入不算高,工资卡上的余额从来不超过六位数。这样的男人,真论起来,靠金钱包不下二奶,只能用感情,用唇舌,或者尚可以收获一丝私情。
安筱苦恼之极,“舒舒,你说,我要怎么去憎恨她?”
乔舒沉默一会,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安筱说:“佳佳需要照顾,我今天就搬回去。”
乔舒低声问:“你原谅他了吗?”
安筱回答:“并不。”
她挂了电话。
乔舒觉得累,最近她总是觉得累。她独自走到角落的太阳伞下,躺倒在躺椅上,睡意袭来。
一觉醒来发现太阳伞移了一个位置,恰好把傍晚的暮光遮挡住。乔舒心念一动,向人群望去。打牌的仍旧在打牌,聊天喝茶的也照旧,陈霖已经在准备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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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臻书却不见人影。
乔舒情不自禁地微微支起身,寻找他的身影。
突然有人在身后笑谑地说:“是在找我吗?”
回过头,恰好看到周臻书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香瓜,乔舒失笑,“我不知道你的手还可以做这些。”
周臻书说:“我的手,它应该做些什么?”
乔舒答:“签字,弹钢琴。”
周臻书不赞同地摇摇头,“最重要的一点你忘了说,它还可以拥抱,可以抚摸。”
他的声线很低,在渐次笼罩下来的夜色里显得无比暧昧。乔舒立刻涨红了脸,啐他一口,“讨厌!”
周臻书微笑地凝视她,“有专家说,如果女人说,你走开,那意思就是,你不要走。如果女人说,不要。那意思就是,要。如果女人说,讨厌,那意思其实就是,喜欢!”
乔舒抬抬腿,虚张声势地朝他踢踢,叫:“我去帮忙嫂子。”
她逃得似小兔,心跳得似小鹿撞。
晚餐照例热闹喧嚣,几个男人一开始还保持着一点矜持和风度,酒至三巡,渐渐地热情奔放,越喝越多,气氛也更热烈。
陈霖给乔舒使个眼色,乔舒心领神会,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陈琳说:“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你哥问起,你帮我说一声。”
乔舒有点疑惑,“去哪儿?”
今日乔迁新居,无论如何算得上他们俩的大日子,她却要抛下一干客人独自外出,不能不让人心内存疑。
陈霖笑了笑,说:“放心舒舒,陈霖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过去的那些,我理得干干净净,绝不是他。”
乔舒不由得红了脸,为自己的小人心腹,也为自己,并不能像她那样,干净利落地对待旧爱新欢。她心里羞愧,开不了口。
陈霖说:“是她。那个女孩,她约我见一面。”
乔舒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说:“不。别去。”
陈霖微微皱起眉头,“她说半小时后见不到我,就会跳入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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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舒嗞地轻蔑一笑,“神经病。不用理她,让她跳去。我就不信她真敢跳。”
陈霖微微仰起头来,出神地凝视着窗外,良久才开了口,“我小的时候,父母亲常常吵架,每次一吵架,我母亲就嚷嚷说,她要去自杀。她装模作样地喝过农药,装腔作势地割过腕……到后来,我爸也腻了,我母亲再使这招,他就装聋作哑,不当回事。然后有一天,我妈真的自杀了……就在他们耳鬓厮磨了近一辈子的床上。我爸差点疯掉。从那时起,他就沉溺于酒精,每天都是醉醺醺地打发日子,我母亲去世还不到两年,他酒后开车从山路坠崖,尸骨无存。”
乔舒听得毛骨悚然。
陈霖说:“所以,我必须得去见她。”她拍拍乔舒的手,“不过就是让她骂两句发泄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唇角露出一丝自嘲地微笑,“又不是没被人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