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25)
从窗户上,可以看到远处的灯火,一点一点,在冬夜中,像寒星一样。她爬起来,意犹未尽地说,“小麦,我得走了。明早还得起来上通告。”
“那你多注意身体。”
她在门口返过身来抱了抱我,“你也是。小麦,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
送走了凌若梅,我一身轻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是我把情况想得太坏了,事实是,他们都还是爱我的。
也许有一天,参加他们的婚礼,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想到这里,我的笑容渐渐隐去。我承认,我还是在乎的。
就是我的在乎,让我和他们生分。但谁天生下来就是谁的呢?
我每天就沉浸在书里,不再上网。一场火,烧了我的爱情,烧了了我的理想,却似乎为了涤清我的顾虑。经历过这场变故,我的心仿佛更容易安静下来。我的妈妈却忽然给我来了电话。
“圆圆,你受伤了?”
“嗯?你听说的?”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活泼一些。
妈妈的声音有些迟疑,“哦,我是看到国内一张报纸的。他们来带东西给我,用它包的,我就顺便看了看。”
我当然不信她的话,虽然她说的也有可能。
“有点,不过,现在没问题了。”
“真的?”
“是啊。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轻松?”
妈妈叹了口气,“圆圆,你从小我没管过你,但不表示妈妈不在乎你,你毕竟是我女儿。”
我的鼻头有点酸,“妈,我知道了。”
“圆圆,来澳大利亚吧。我给你找地方治伤。”
“妈,不要紧。只是左脸,还是侧脸,现在是难看了点儿,等头发长长了,遮住了,会好很多。”我的双脚、左半身都经了火。万幸的是脸离火比较远,虽然有一陇花纹,倒也不至于太狰狞——也或许是我看习惯了。
“不行,你来,我给你治伤。”
“妈!”
“你不来,我就要飞回去找你了!”
“妈!我真的……”
“下周如果我见不到你,我就回国。”她说了句狠话后又说,“圆圆,妈是对不起你,年轻时只为追求自己的生活。可是,妈妈是爱你的。”
我的心沉甸甸的。我曾以为,她对我没有感情。因为她很少回来看我。我知道,她在澳大利亚很忙,开了家画廊。她再婚的那个人是个白人,说不上不好,我们基本是客气相对。每次去她家,我都十分不自在,宁愿回国一个人呆着。
我查过,治疗费用会很贵,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和那位客气的白人先生讲。我也这样大了,不想让她出。
挂了妈妈的电话,我就给戴向南拨了过去。
“是你告诉我妈我受伤的?”
那边沉默了下才说,“若梅说你不肯答应。”
“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电话?”
“这个你就别管了。”
“你有我妈的电话,当然和我有关系。”
他意图把话岔开,却选了一句最笨的话,“是不是夏晓斌让你留下来的?”
我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我尽力让它平稳,“不关他的事。”
“小麦!”
“你从哪里得到我妈的电话的?”
过了很久,他才不情愿地回答,“我去电信公司查了家里的通话纪录。”
我说不出话来。
“喂?喂?小麦,你生气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忐忑 。
“没。”我揉了揉鼻子,“我听着呢。”
“我没和你商量,是我对不,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小麦,我不想让你留在国内。”
“我都说了,治伤的事以后我自己会考虑。”
“那你先出国好不好?”
“我不出。”
“你出国,住在你妈妈家,这也没什么花费,我也不出钱,有什么不好?”
“我不愿去。”
我出钱,你不让。你妈妈出钱,你也不让。只是让你去住一段时间,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反正不想去。”
“你是想查案子?”
我不回答,算是默认。
“小麦,情况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希望你离开。”
我敏锐的发现他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关于这件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小麦,现在不是倔的时候。这件案子不会有结果的,你也别再查了。赶紧出国。”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案子就这样了,也没有什么长进。”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这案子到现在,录像没了,你的相机没了,肇事车找不到,还有人声称被敲诈,这些事联系起来,不是很清楚吗?”他的声音有些严厉,“都到现在了,你还想查清案情吗?”
是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坚守在这里。我不走。我是事发现场的当事人。现在关于此案的言论满天都是,甚至有人怀疑我诈骗,我偏不走——即便有一天真要出去做康复,那也一定是在这起案件水落石出之后。
这就是我的倔。
就像当我发现我和戴向南过得很累的时候,我决定离婚,并尽力将他与我隔离一样。
我很懦弱,但我有我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假期快乐~
☆、谁天生下来就是谁的?(三)
案子总是没有进展,夏晓斌每次来都一脸疲惫。
他问过我多次,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我努力把事发当时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始终没有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