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聘,二嫁千岁爷(296)
每每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比起痛,她宁可麻木,毫无感觉,至少还能平静。
又一更天过去,夜也算深了,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她不是要等他回来,而是,害怕他回来。
风挽裳放下手上的针线活,起身打算宽衣歇息。
然而,门,这时候从外打开来。
不是皎月,皎月会事先敲门。除了他,没有人敢这样不请自入。
她的心一下子提高,僵硬地回身看去。
他一袭玉色折枝缎绣锦袍走进来,外面的黑暗恰好将他衬得更加犹如仙人下凡,俊脸平静,凤眸也没有半点波澜。
小雪球被他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正拼命用小爪子抓门抗议。
随着他的走近,她吓得心口紧缩,脸色泛白。
事情都成这样了,他还要回来睡吗?
他以为她还能安然地在他怀中睡去?
他知不知道,她怕的是一觉醒来,孩子就没了。
顾玦淡淡地看向站在圆桌前全神戒备的女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凤眸不着痕迹地暗了暗,走向梳妆台,拉出抽屉,从里边随手取了一件东西,转身离开,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风挽裳看着他出门,紧绷的身子彻底放松。
他不是回来睡的,而是回来取东西。
只是,取的好像是一支簪子。
那是平日里她常常替他绾发,他的簪子放着放着就多了。
可是,一支簪子而已,何需亲自来取?叫人来取,或者让人送别的就行。
他这个九千岁可谓当得很称职,但凡是穿的用的,只要是出现在身上的东西,无不精美绝伦,簪子是最精致的,衣裳也是华丽又不失高雅的。
所以,他身上穿的往往能叫人惊叹久久。
他顺手关上门,却背对着她,冷笑,“爷真要那么做,你以为你逃得掉?”
一下子被戳破心思,她面上赧然,紧紧抿唇,不语。
他冷哼,用力关上门,举步离开了,门窗上倒映着他离开的影子。
是的,若他执意要那么做的话,她逃不掉的,一定逃不掉。
倘若子冉真的急需她的心头血,她知道自己和孩子一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为今之计,除了他在她和子冉之间这个方法,还有一个,那就是逃离他。
前者不可能,后者……只怕逃不出天都就已被抓回来了。
她,逃不开,只能拼命去保住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
风挽裳低头,温柔地抚上小腹,唇角微微弯起,眉间流露出坚定的信念。
……
夜半,更阑人静。
雨停了,床上的人儿有苏醒的迹象,可手指是动了,却没有要睁开眼的打算。
仿佛,被困在一个又一个梦魇里,出不来,痛苦地挣扎着。
一直带伤趴在床前守护的男子因为一声细微的呓语清醒过来,看到女子的手指在抓着身下床褥,他欣喜地看向女子的脸,倾身,呼唤。
“子冉……子冉……”
可是,无论他怎么唤,都唤不醒她,反而,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胸口的起伏从剧烈到渐弱。
他大感不妙,赶忙朝外喊,“来人!快去通知你家主子,就说子冉情况有变!”
外边,很静,似乎根本没人。
可是,不一会儿,幽府的主人已经健步如飞地赶来,身上只是随手披了件宽松的袍子。
顾玦进来时,沈离醉正在替子冉施针,凝神专注,一根细长的针小心翼翼地扎入子冉的心口处。
从未见过沈离醉脸色如此苍白的一面,就连下手都有些犹豫不决。
可见,情况有多糟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子状况渐渐恢复平静。
沈离醉抽出针,倒像是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整个人有些呈虚脱状态。
他白皙修长的手掌又轻轻贴上她的心房,医者与病人,早已无什么男女之分。
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跳回归正常后,他才松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出房门。
凤眸担忧地看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也跟着转身再出去。
雨,虽然停了,但是屋檐
上还隐约有水滴滴落。
两抹修长的身影站在走廊外,眺望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脸色无比沉重。
“你跟她说了什么?”良久,顾玦沉声问。
“说了与你夫人之事。”沈离醉淡淡道。
才说完,凌厉得跟刀子一样的眼光就射过来,他赶忙补充,“是解释,可惜,她好像听不进去。”
“……”顾玦沉默,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让沈离醉医治她了。
沈离醉当然知道他在后悔,他很大度地选择没看到,轻叹,“原本亲眼看到你杀了太傅一家,对她来说已是一大劫,好不容易醒过来,也开始能跑能跳了,却又……”
说到这,他自责地低下头。
子冉变成这个样子,他有一半的责任。
“还有什么办法?”顾玦直接问。
沈离醉抬头看他,轻叹,“什么办法,你不是很清楚吗?”
“……”顾玦沉默。
沈离醉也不好再逼她,至于该怎么做,无人能干涉他。
他现而今只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的。
※
风挽裳还是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冷,几乎是差不多到卯时的时候,她就已习惯这时醒来。
睁开眼,平放在腰上的手没感觉到熟悉的沉重感,她不由得摸了摸,然后,睁开眼,看着旁边控荡的位置,才恍然记起,昨日发生之事。
恍然明白,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