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茹小姐的车,她认得。
吴碧云做事勤快,还很会看眼色,会来事,林姐对她颇为看重。
今天林姐不在,是她讨好乐茹小姐的机会。
在她看来,梁可风已经死了,找是找不到的,据她所知,梁家偌大的家业,最后很可能都会是乐茹小姐的。
她快速下楼,跑到外面去迎接高乐茹。
“乐茹小姐,你来了。”吴碧云接过高乐茹手里提着的两三个袋子,甚是献媚,“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高乐茹是梁大龙义妹梁幼琴的孙女,个子蛮高,皮肤白皙,一双布娃娃似的大眼睛,浑身上下自带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
她手里抱着一把黄百合,问:“我舅公呢?”
“龙爷出去了,他中午要在外面吃饭。”
高乐茹微微一愣,“舅公不知道我要来吗?”
吴碧云尴尬了,不知道该说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幸好她脑子活络:“好像是骆家的人临时有事约他出去,约得挺急的,龙爷出去的时候,已经吩咐厨房,给乐茹小姐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高乐茹不高兴了,舅公不在,她陪空气吃啊。
但是,如果直接转身走人,传出去不好听,她只好进屋,在客厅里坐下准备插花。
吴碧云赶紧让人准备剪刀、花瓶和水。
高乐茹修剪百合花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吴碧云说话。
她把剪好的一支百合插进花瓶里,轻声问:“那个梁可风,有消息了吗?”
吴碧云忙摇头:“没听说。”
“她这个人怎么样?”
吴碧云把握不准高乐茹的心思,她不敢乱说,“我对她不是很了解。”
“你跟她不是邻居吗?”
“是邻居啊。我跟她很少一起玩,不过……”
“不过什么?”
“再怎么样,我们这些大陆来的,跟高小姐你这样的千金小姐,都是没办法比的。”
高乐茹不以为然地剪掉一段长长的百合枝条:“她是我舅公的亲孙女。”
吴碧云见高乐茹闷闷不乐的,一咬牙,讨好道:“在我们那样的环境,没办法的呀。都喜欢说脏话,有的时候两三天不洗澡,头发打结长虱子,身上有股泥巴味,我闻不到,但别人是这么说她的。”
本来不太高兴的高乐茹听乐了,“她说脏话,不洗澡,头发有虱子,浑身一股泥巴味?”
见高乐茹心情好转,吴碧云知道自己说对了方向,她补充道:“她从小没有父母管,她是跟着她叔公和堂妹长大的嘛,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粗鲁,跟我们这些乡下妹比没什么,跟你们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高乐茹放下剪刀,托着下巴:“挺有趣,还有什么有趣的事,跟梁可风有关的,你快跟我说。”
吴碧云便开始编故事……
*
梁大龙今天和骆家的人在珍宝轩吃午饭。
珍宝轩是一艘三层大船,平时停泊在港城海湾,今天骆家的人定了一个大包厢,其实吃饭的,就四个人。
骆弗邈夫妇、他大儿子骆震业和梁大龙。
骆家最近出了一桩丑闻,新建楼盘的一个男性员工和上司闹矛盾,最后在楼盘自杀了。
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会影响该楼盘后续销售,继而影响公司股价。
梁大龙作为报业大亨,他几乎掌管了整个港城媒体的喉舌,有他帮忙把消息压下去,把影响降到最低,这顿饭,骆家该请。
梁大龙是最后进来的,骆震业起身给他拉开椅子:“龙爷,这边坐。”
骆弗邈身体不好,他没起身,只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今天就我们四个一起吃顿便饭。”
骆老太起身打招呼:“上次约你打麻将,龙爷你说来来来,结果又不来。”
“我那天碰巧有事。”
梁大龙坐下后,骆震业又把在电话里说过的感谢话说了一遍。
“这两年新报纸新杂志多了,我们的影响力也在降低。”梁大龙谦虚道:“老了!”
骆家人当然知道梁大龙的底细,报业大亨这个名头对于梁大龙来说也就是个明面上的名号,真正让港城人胆寒的,是他洪门阿公的身份。
这个身份,没人敢提,更没人敢得罪。
港督来了,对他都得礼让三分。
在这港城,说白了,最有钱的是骆家,最有势的,还得是梁大龙。
他一人,顶得过千军万马。
所以梁骆两家联姻,如果消息放出去,绝对是轰动全港城的大事。
但是,对于这门婚事,骆家是打心底不乐意的。
骆家作为首富跟港城任何一家豪门联姻,自家都是上位优势,娶回家的儿媳也都是名门闺秀千金小姐,有面子也有里子。
而跟梁家联姻,梁大龙明目张胆要求骆家孙辈入赘,骆家由上位者变成了下位者。
虽然入赘一说最后被骆弗邈努力掰回来了,现在是不嫁不娶,婚后小两口两边都可以住,以后梁骆两家的财产也都有继承权。
关键联姻的对象,大家连见都没见过。
梁大龙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命太金贵,自小养在国外,但他们打听到了小道消息,梁可风极有可能是梁雅文私奔后在大陆生的女儿。
据说梁大龙连人都还没寻找到,照片都拿不出来,所以只能找人临时画了一幅油画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