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道：“好！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合作。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绝对不会！！！”

他转向她：“其实，你如果愿意……”

她断然道：“我不愿意。其他的，我一概不再合作。”

他没有再说下去。

褐色的身影，施施然地远去了。

生日1

九月二十日。

皇宫里的桂花已经盛极转衰。风一吹，八月桂的花瓣洒落御花园，异香扑鼻，却带着一种雨后的淡淡的腥味。

天气，彻底放晴了。

上下一片欢庆之色，因为，再有三日，便是朱厚照的生日了。

大家都在等待九月二十四日这个特殊的日子。

朱厚照自己也在等待。

昨晚他睡得很早，听说若将一片月桂叶置于枕下，就能梦到好预兆。但是，他刚躺下去，就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猫，四周到处是黑压压的老鼠，山一般围过来。一只猫竟然被如山的老鼠给吃掉了，到处是鲜血淋漓的骨头。

他惨叫一声惊醒，满头大汗。这一夜，他再也没有能睡着，而是辗转难眠。就连手里的小熏灯也失去了安慰的力量。

夏小宝走了。

走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人影。他派出的许多人分路寻找，也根本不见踪迹。

只有月桂的香味还在鼻端，淡淡的萦绕。

张永服侍左右，终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皇上问起来，给自己一个欺君之罪。

但是，朱厚照反常的没有责备他，只变得出奇的沉默和焦虑。这几天，他仿佛一直都在思考一些非常严肃的问题，连昔日的所有亲信，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他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大臣们看在他生日的份上，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反正这大玩家上朝这么多日子，也算够意思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诏令天下，因为安化王叛乱，刘瑾伏诛，自己今年生日从简，以减轻朝贡负担。消息一出，天下哗然，这个大玩家，居然知道体恤民生？着实不容易啊，所以，他别说休息三五天，就是休息七八天，大家也不敢说什么了。

一早，钱宁来了，神秘兮兮的：“皇上，您大寿，豹房为您准备了一个新奇的节目。”

他兴趣缺缺：“什么节目？”

“您去了就知道了。江美人她们非要等您去才肯说。”

生日2

朱厚照站起来走了几步，看着窗外。

对于江美人等究竟准备了什么礼物，他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

离开豹房的日子，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是，钱宁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催促：“皇上，江美人她们花了很多心血，一定要给您一个惊喜，您去了，一定会喜欢。”

朱厚照还是没有做声。

张永知他心意，咳嗽一声，示意钱宁不要多话。钱宁识趣，退下去了。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皇太后驾到。”

朱厚照回头，张太后已经进来，见他的脸色，也不让他请安，急忙问：“皇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他强笑一声。

张太后毕竟心疼儿子，也略知他几分心意，“皇儿，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摇摇头，“母后，我什么都有了。”

张太后忽然问：“皇儿，你实话告诉我，小宝还会不会回来？”

朱厚照竟然无法回答。

张太后从未见儿子如此失魂落魄，心里一震：“你以前并不喜欢她，从来不肯留在坤宁宫，为何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低下头去，随手将桌上的小熏灯拿起来。

美人脸，变得那么模糊。

“皇儿，你仔细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她？”

他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母后，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从再一次遇见她后，我就很喜欢她，一天不见，就很难受……”

“！！！！”

“母后，我真希望，小宝这几天能赶回来。”

张太后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儿媳妇，她以前是很了解的，但是，只限于她在冷宫“死亡”之前。而自从她逃跑之后，再度回来，她已经一点也不了解夏小宝了。虽然小宝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孝敬，可是，隐隐之间，她觉得那是一种彼此之间的客气和疏远，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只是隐隐的担忧。

生日3

就拿上次她出宫一事，她自己做了解释，朱厚照也做了解释，毕竟是叛乱，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张太后才同意让她出宫，却不料，安化王叛乱早已平定，她却一去无影了。

“皇儿，你到底有没有查到？小宝那几年到底在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怎么逃出去的？”

张太后忧心忡忡，这些问题，全都藏在心底，如鲠在喉。

朱厚照亲自给母后倒了一杯热茶，“母后，那些并不重要，对不对？重要的是小宝还活着……”

“可是，她经历了那些，她的父母都因此惊吓而死，她难道对你就没有一点恨意？”

他笑起来：“母后，你多虑了。她若是恨我，怎么可能跟我回宫？你看，那些日子，她都陪我住在坤宁宫……”他反问，“母后，是不是你觉得小宝怎样了？”

“这倒没有。小宝这孩子，一直很得我心。早年，她很执拗，脾气也坏。这一次回来后，明显人变得成熟了很多，实话实说，皇儿，有时，我觉得她深不可测，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处理事情，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毛躁了，感觉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我不知道这种，到底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