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小奸妃(207)
和尚迎出来。
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王大人——看到他一身鲜艳的大红喜服。
别人若是看到了,肯定多少得奇怪,穿一身喜服到寺庙,你以为你在行为艺术啊。
但是,和尚没有奇怪。
他对一切,都不觉得奇怪。
两个人坐在石屋里。
和尚讲的都是一些玄妙的佛经道理,无非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生生死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类的。
这样的佛经辩论,王大人听了不知多少次了,觉得没什么新意。
他问:“大师,你说,这世间什么东西最大?”
和尚反问:“你认为什么最大?”
“言语!世间万物,无论何事何物,都可以命名,放在‘名’这个容器之下。所以,世间万物,言语最大。”
“有没有大过言语的?”
“没有,如果能说出来,那么,依旧在‘言语’之下。”
“那世间万物,什么东西最小?”
“也是言语。无论多么小的事物,都可以被它所总结。”
同理,如果能从言语的网里漏出去,那同样也成了“名”器里的东西。
和尚合什,有点刮目相看了。
王守仁忽然问:“大师,你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和尚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却还是坦诚地回答:“有一个老母亲。”
“这些年,你想念她么?”
本还在谈笑风生的和尚,忽然停止了一切的表情。
许久,他才长叹一声:“我怎能不想她?几乎天天都在惦记着老母亲。”
“既然想她,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心生万物,内心的真实的想法,难道是见不得人的?”
和尚猛然站起来,忽然泪流满面。
新郎失踪6
“我要回去看看!!!”
他大步出去,那一刻,他再也不像一个高僧了。只是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的游子。甚至最里面的一件单衫,还是旧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王守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会儿,只听到方丈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好好的忽然要还俗?”
这可是庙里的镇庙之宝,招牌和尚。
他口才一流,才能忽悠那么多香火钱回来。
如果他走了,名声走了,大神走了,谁去接着忽悠?
谁还来这里烧香拜佛?
没有香火钱,就没有大寺庙。
这么简单的道理。
可是,和尚执意要还俗,方丈也没法。
而且,人家说走就走,绝不耽误。
理由也充足——还俗可不是为了马上去娶个美娇娘之类的,是为了回去看自己的老母亲。
老方丈也无法阻止大和尚去探望自己的老母亲。
很快,和尚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出来。在石屋门口,他停下来,看里面那个奇怪的王大人,半晌,沉声问:“王大人,你有没有惦记过谁?”
无人回答他。
王大人一身喜服,已经坐在石屋的蒲团上睡着了。
在睡梦里,他也在问自己——我是否这一生曾经惦记过谁?
是否朝思暮想,寝食不安,只为着一个人?
老方丈怒了,这个王大人,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招牌和尚和说得闪人了,继续呆下去,这庙子里的和尚不得跑光了?
不行,必须叫这厮走人。
问题是,王大人睡得实在太熟了,就像一个走了许久远路的人,饥渴交迫,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诸家的庆典,一刻也不曾停止。
锣鼓喧天,声震寰宇。
红男绿女穿梭往来。
良辰过了。
吉时也过了。
王大人依旧没有踪影。
整个人,就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
王华坐在椅子上直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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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马车1
那是一个奇怪的夜晚。
出来主持大局的是诸大人。
毕竟是为官多年,而且,在他的脑子里,早已形成了对这位女婿的习惯印象——他的一切怪癖,都跟他的哲学思想有关。
这个关键时刻,他估计又是到哪里“格竹子”去了。所以,他居然当众把女婿的这一嗜好公布了。如果是别人的女婿新婚夜跑了,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但是,在座的大多数嘉宾也知道王大人脾气怪诞,见怪不怪。
诸大人果决下令,宾客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反正这女婿迟早自己会回来。于是,诸家的喜宴锣鼓喧天,来宾们照样吃吃喝喝。于是,原本很荒谬的一件事,漫不经意地就被这么解决了。
朱厚照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等了这么久,为的便是要亲自看到王守仁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却不料,竟然等来这么一个结果。他等不及了,借口有事情,随意喝了几杯酒就走了。
朱皇帝的脸色不好看,王华更加震惊。可也只能恭敬地把人给送走。
夜晚的诸家,热闹之情丝毫也没减低。
老远地就能听到觥筹交错的声音,酒肉的香味和晚春的鲜花一样,在空气里飘散着浓厚的香味。
巨大的老榕树新披上了一层绿色的衣装,长长的胡须掉得老长老长。枝丫之间,鸦雀惊扰,扑棱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居高临下,看得很远。能清晰地看到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人搀扶着,往喜房的方向而去。那一屋子的红,几乎刺疼了眼睛。
天空,慢慢地下起雨来。
一个人在夜空里踽踽独行。
也许是因为这雨来得太大太寒冷,走了几步,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身上。那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寒颤。她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