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紧张，竟然有点语无伦次。。

她盯着他的眼睛。

看到他眼里的那种闪烁和不安。他就是这样的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一切都充满了探索的精神，一旦发现了什么，就要不屈不挠地追究下去。

战争如是。

女人如是。

不然，就不会出动那么大批量的锦衣卫了。

明明急切想知道，却偏偏又刻意地掩饰。

也真难为他了。忍得了今日，明日呢？此后，这事就会刻在他的心底，终有一天，爆发出来。

他实在不是一个能够宽容忍耐的主儿，因为缺少这个耐心。

也缺少这个城府。

现在还能忍得下来的人是神仙。

朱厚照从来不是什么神仙。

她想起那本燃烧的账本。

账本可以死无对证。

人呢？？？

宁王便是一本活着的账本——他便是刺向许多人心口的利剑。

无处逃避。

但是，今天朱厚照真的不想听。

就算是做鸵鸟，他也宁愿把自己的脖子埋在沙堆里，再也不要钻出来。希望等危险自己走过去。

他还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声音很温存：“小宝，你脸色真不好，还是先去休息吧，你想吃什么？”

她靠在椅子上，声音很轻松，语调缓缓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当年，我逃出皇宫，走投无路，辗转流落，被宁王营救。宁王给了我很多银子，所以，我后来才能去塞外纵横，组建自己的军队，当时，我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杀你报仇……”

残酷的事实5

朱厚照后退一步，心里非常慌乱。很想叫她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那些，他纵然不知道，其实，也猜测过。

早在大漠上的时候，就无数次的想过。

一个女人，否则何以能短短几年就崛起？

背后一定有强大的机缘巧合！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是宁王——也不敢去想。

此时，也不愿意去想，只是急于阻止！

别说了！

千万别说了！！

一切就到此为止不好么？？？

那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完全能够理解。

“小宝……小宝……”

可是，他说不出阻止的话语，嘴唇很干涩。

她顿住。

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

某一时刻，两个人的目光都是狠狠的。

就像当年在冷宫的最后一面。

“这是一场交易，宁王救了我，我就要替他效命。宁王府的所有红衣大炮，都是我辗转从葡萄牙人手里给他买回来的。你知道在塞外我为何不杀你？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重新回到皇宫。你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的性子！宁王要我做两件事，第一件是让你绝后，彻底无法生育；第二件，则是让你收养他的儿子为世子……只要这两件事情做成了，我和他的交易就结束了……”

她缓缓地站起来，看着面色惨白的朱厚照：“这两件事，其实，你都是清楚的。那些进贡的小熏灯，天天都在你寝宫里，它们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是一种慢性毒药，会慢慢地导致男人彻底绝育……还有……”

“够了，你不要说了……”

他忽然捂住耳朵，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来。

自己已经一再要求她不要说了，她为何偏偏不听？

“小宝，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还是淡淡的：“你去审讯宁王，为的不就是得到这个结果？我自己告诉你，不好么？朱厚照，游戏结束了，你我之间，真实情况就是如此。”

——————今日到此。

你走一步我杀一人1

她还是淡淡的：“你去审讯宁王，为的不就是得到这个结果？我自己告诉你，不好么？朱厚照，游戏结束了，你我之间，真实情况就是如此。”

游戏结束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许多蛛丝马迹，到此终于串联起来。一切其实都很简单，只是一个关于报复的故事。当年走投无路的女人，机缘巧合，获得力量。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

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代价，便是赔上了父母的两条性命。

或者说，是为了要他朱厚照的命——这也不算代价了，跟她最初的初衷，是完全吻合的。

风吹到窗棂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她。

不敢置信。

他并不是不知道她恨自己——并不是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多么脆弱，甚至经不起一丝风雨。

可是，他以为早就变了——仇恨已经消弭，被新的感情所取代了。那些午夜梦回时的温情呢？她握着自己的手时候的柔软呢？

这些难道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

夏小宝却不看他。

只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

朱厚照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去。眼看，就要走出去了——出了这道大门，也许，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这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一面了。

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

此去天涯，还能如何？

诈死逃离冷宫，暗地里谋害、支持宁王谋反——每一项都是死罪。一旦捅破了事情的真相，难道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呆在这里，等着被他治罪？再一次打入冷宫？

但是，朱厚照的脑子一团乱麻。他想不起来，只是拼命地摇头，想理出一个头绪。她没给他时间，只是往前走，要快点离开这里，同时，带着高度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