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小奸妃(63)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来巡查的兵部尚书王琼。
王琼和他交谈之下,惊为天人,当即把他推荐到张钦的军中历练。这一次,朱厚照“北狩”,他是随张钦来勤王的。
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夏小宝当年离宫之时,刘瑾还只能在宫里和江美人等勾结,作威作福,尚未把魔掌伸向朝廷。不料短短几年,他几乎坐火箭一般飞速崛起,权倾天下,不但掌控了所有大臣,而且据说豢养了大批死士,在很多据点收藏了铠甲利器。
刘瑾之心,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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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朱厚照一个人不相信。
他从不认为,这个比狗还温顺的太监,能做得了什么叛逆。
最多无非是贪污点钱财而已。
太监爱钱,无可厚非。
就像当初的江美人,刷点银子而已。
他认为无伤大雅。
夏小宝举起酒杯,淡淡道:“朱厚照昏庸无能,纵容刘瑾,祸延国家,替他效命的仁人志士,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王守仁没有立即回答,只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那是一种无言的交锋。
最后,居然没人说话。
喝酒。
王守仁放下酒杯:“权监误国,可是,也只有他能够制服权监。他若出事,刘瑾之祸,必然更加蔓延。”
这是实话。
主人放出了恶犬。
也只能主人自己去收拾恶犬。
现在唯一能马上干掉刘瑾的,便只有朱厚照。
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最高兴的只怕是刘瑾,混乱之下,浑水摸鱼,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这里出现的人是“朱寿”——但是,此话一出口,她立即明白,王守仁也知道自己知道是朱厚照。
她无语,只喝酒。
他也畅饮。
本是很艰巨的一场谈判,无意之中,变得如此的微妙。
他甚至觉得微微的欣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欣喜,只偶尔看她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有时也飘过来,一切,都是不经意的。
她微醺,放下酒杯:“我想出去走走。”
他跟着出去。
那一夜,月色晴好。
两个人在夜空下坐下。
巡逻士兵的脚步很远。
四周非常静谧。
她的声音很低:“我听说,你在格物?”
格物,便是朱熹的格物致知。
王守仁考了进士,对仕途不热衷,很长一段时间痴迷于哲学。对于宇宙世界的奥妙,滋生了无穷无尽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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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是天下一切科学的基础——可以说,掌握了哲学,才是真正打通人类无穷大潜力的一把钥匙——任督二脉,就这么通了。
朱熹说,要成圣人,就必须格物致知。但是,如何格物呢?他没讲。那是一种境界,佛家云,悟了。但是,如何又才是悟了?
旁边就是一棵树,在塞外成长起来的树木特有的风姿,挺拔,枝丫并不繁茂。
他看着那棵树:“朱熹说,今天格一物,明天格一物,总有一天会悟了。”
她的眉毛微微扬起来,“是不是这棵树也可以格一下?”
他笑了。
彼时。
她从未陪一个男人看月色。
他从未陪一个女人看月色。
就如前世的一个约定,来得如此巧合。
所以,没法“悟”。
也没法格一物——甚至这棵树。
就连哲学,也变得很远——很多时候,科学的精神,遇到了人类一种情感内里的分泌物,就会被瓦解,稀释,然后变得淡薄……反复后,却会更加的坚韧不拔。。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人正无声无息的靠近。
就连他的脚踏在草地上,也是轻微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再走两步,他停下来。
他诡计多端,千方百计,总是骗得看守的兀木烈答应了他的要求。
说是去方便,却无意间看到那两个人从侧翼出来到了这里。
花前月下,孤男寡女。
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这二人是认识的。
他如此的好奇。
然后,看到那个女人倒在夜色下面,双手枕在头上,第一次如此的悠闲。而王守仁一直端坐着。
两个人之间隔着合乎礼节的距离,甚至彼此之间,连交谈都没有。
但是,无形之中,却弥漫出一股亲昵。
亲昵!!!
许久,许久。
他屏住呼吸,听得王守仁的声音:“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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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听得王守仁的声音:“小宝……”
小宝?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缓缓坐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笑意,也许是喟叹,非常的轻微:“许多年了,我从未见月色如今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她侧脸,转向他。
就是这一侧脸,他看到她!
朱厚照看到她!
没有佩戴面具的女人。
没有身穿铠甲的女人。
火铳都不在。
微微的风,吹散了她的一缕头发,贴在面颊上,然后,又随风散开,飘飘忽忽的,就如春日枝头,第一条柳枝。
好奇心就如泄了闸的洪水,强烈的奔涌。
他再也忍不住,顾不得会发出声音,几步就跑过去。
被惊醒的人回头。
月色,远处隐隐的火光。
她在灯火阑珊处。
他把她看得分明。
如遭雷击!他几乎语无伦次:“小宝……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