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刘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徒宰相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仍半蹲在地上，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司徒飞。

“你这孽障，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竟然一直蹲在那里，让人看笑话，他司徒明德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无意间扫过一眼地上僵硬的尸体。

人死了，那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像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应该说……是死不瞑目？

只是，她有什么死不瞑目的？

她不是一直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事吗？

现在，他不过是满足她所想，让她为他而死。

这样的结局，不正正是应了她所求，应该皆大欢喜吗？

她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

连死了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

你杀了我吧

一阵心烦，司徒宰相刻意撇开视线，吩咐刘二，“将少爷拉过来。”

“是。”

刘二走过去，手才伸至半空。

“走开。”

司徒飞冷冷的声音说。

什么？

刘二的错愕手凝结在半空。

司徒宰相微微纠结气眉毛。这孩子又想干什么？

“我叫你走开。”

司徒宰相一个眼刀子，刘二的手转而朝皇后而去。

一只手掌横空劈过来，速度与力道的快与狠，饶是刘二这样的练家子，都生生吃痛。

“滚！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不要碰她！不准你们碰她！”

“司徒飞，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疯了不成？”司徒宰相厉声喝道。

“我疯了？”

司徒飞抬起头，瞪向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华发已生，却偏偏要挺直着脊背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害的家破人亡不单止，现在连他唯一剩下的亲人也不放过。

从小到大，对他的恨，没有像眼前这一刻这般浓烈过。

姨娘。

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因为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人，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珍惜自己的魔鬼！

为什么，明明可以救，他却束手旁观？为什么，明明可以不用牺牲她，他却偏偏要……

难道权利与皇位对他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不惜一切，一个接一个牺牲掉身边所有人？

以前娘就是，妹妹也是，蓝田也是……现在，连全心全意为他的姨娘都不能幸免。

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选择对身边亲人无情地杀戳，为何当初不连同他也一起灭口掉？

这样岂不是很好？

为什么独独留下他一个？

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关切的喜欢的钟爱的人一个接一个人间蒸发，却无能为力去挽救，情何以堪？

语气要清醒着面对眼前一切，不如真的疯了，一了百了。

可是，心脏处阵阵难以呼吸的刺痛清晰无比告诉他：他没疯。

发生在眼前的正犹如数年前的噩耗重演。

多年来极力逃避的事实再次发生在自己眼前。

他，只能万念俱灰。

“你杀了我吧。”

司徒飞喃喃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缓缓抬起双眸。

眼神根本没有存在任何说话。

深褐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直直地透过人群，看着自己始终恨不出来的男人，看着眉宇间跟自己有着几分神似却怒气写满脸的司徒宰相。

嘴角泛起一抹笑，苦涩，绝望，沉痛。

“爹，孩儿不孝，你了结孩儿的性命吧。”

“飞儿……”

毕竟血肉相连，纵使有万般不是，都会动恻隐之心，何况面前死灰一片的表情说话的是自己的儿子？

司徒宰相正欲上前扶起他。

脩地一下，一道身影搁到两人的中间。

耳木卡巴凌厉如箭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表情似笑非笑。

“司徒宰相，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在下早就听闻宰相大人的儿子一无是处，是个空有外表得过且过的废物，既然如今他一心求死，宰相大人何不爽快送他一程？难道，你要在这关键的一刻，为了他一个人而坏了我们的大事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司徒宰相迅速回过神来，视线说接触都是众人看戏的目光，乍然惊醒的视线从惊愕与担忧的刘二，缓缓转到地上毫无表情犹如失掉魂魄一样的司徒飞上。

这儿子曾经是他的骄傲，自从认识蓝田那不三不四的女人之后，就变了样。

蓝田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他开始痴痴迷迷疯疯癫癫过活，就在方才，突然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原来长久以来，他都是在装疯卖傻掩人耳目。

目的何在？

难道就是为了隐瞒他这个父亲？

目光辗转放到四周围，皇帝一干人虽然被捆绑着，然而不说今日，就算他日他司徒明德成功登基为王，难保不会有前朝余孽造反。

届时司徒飞就是他的软肋。

与其让他有命活着，有机会成为他朝别人威胁自己的棋子，不如现在了结了他，免去后患？

反正，他想死，不是吗？

反正他一早就去这个心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爹的儿子死了心。

有等于无。

倒是没听过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我

刘二的瞳孔在司徒宰相一声叹息中蓦地扩大。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原先耳木卡巴站立的地方空荡荡的。

大殿上有黑影一闪而过。

不妙！

二字还未来得及喊出喉咙，“碰——”的一声，利器交接的词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