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21)
就这么杵了半天,兰恬看了一眼兰玉胭:“你觉不觉得,这个江云很奇怪……”
自然是奇怪的,谁大白天包成那样上街,明明还是那样的性子,怕不是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疾。
兰玉胭也觉得奇怪,这个奇怪却不单是这个方面的。
江云的作风,实在太熟悉了些。
——“你们这状况,随便找个人就能把你们坑上来,万一是设好了圈套等你们的呢?你们这样子真要出去了,岂不是要被坑到渣都不剩?”
“姜昊,没想到你这捡来的小师弟还有成为登徒浪子的资质。”
——“就我还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净会给姨母捅娄子,向来只有你坑人没有人坑你的,人家两个正经姑娘,不是你上手招惹,怎么就跟你一道了?”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语调相似不是什么问题,一家人通常一脉相承,然而这个江云,从身形到气息上给人的感觉,都太像齐飞了。
兴许,也就是个巧合吧。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告诉我不该在走神的时候想剧情,不然的话发展会很迷,感觉十万字完结不了……
埋了些线,总感觉没掌握好分寸,太明显了容易猜着,太隐晦了又怕后面解释不清楚
提前说一下吧,江珮儿跟兰玉胭不是姐妹,以及有一些人的关系会比较扭曲(也就是我回校路上发呆发出来的很迷的走向)
我当初,真的就只是想让女主好好谈个恋爱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么么哒
第16章 不速
分道扬镳不久后,兰恬和兰玉胭便明白江珮儿这回到底惹了些什么事,据闻,名震一方的魔教妖女的大弟子把不晓得哪一家的大弟子勾引了,如今那大弟子被骗财骗心,自觉对不住师门,正心如死灰寻死觅活。
自然,道途听说的事,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添油加醋的部分。有说是那大弟子因被骗失了颜面故而如此,却也有人说他是对江珮儿动了真情——可笑的是那位大概至今不知江珮儿真名。
只是兰恬和兰玉胭也实在没办法理解这神奇的操作,或者说,她俩至今也无法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
不同于亲情与一个家族一同长大的归属感,这段故事里的爱情,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于其中一方是全然不会上心的,也至于寻死觅活?
不管是兰恬还是兰玉胭,都觉得这样未免过于轻佻,只是若是十几二十岁便要求稳重,那也便不需要存在所谓“少年心性”的说法了。
至于外头如何去声讨江珮儿的不是,她们也谁都没开口。
兰玉胭是因为没兴趣也没心思,以及内心里知晓江珮儿不至于出事,兰恬则是压根不晓得他们在骂的就是江珮儿本人,只对这不大符合逻辑的感情表示诧异——不知晓对方家底的情况便要去交付真心,怕不得是见色起意。
大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兰大小姐认为,外面的人大抵也未必都像之前遇到的好心人们说的那般细致心机,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
也像江珮儿说的那般,兴许是因为武林大会在即,很多人已经在路途上,这一处其实又离大会的地址不远,久而久之衍生出了十分不错的住宿服务,连同江云与江珮儿都能在此处落脚,连同和兰玉胭也就不至于非得往别处去找。
故而就这么挑了处地方住下了。
出来这么段时间,彼此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不占地儿,也不需要避嫌,考虑着不想花去太多盘缠,且彼此间好照应一些,便一直是住一间屋的,从最初的尴尬,也走到了如今的适应。
不知为何,经历了前一日的疲倦之后,突然安逸下来,两个姑娘倒是都睡不着了,只是现下没了江珮儿这么个不需要看场合的,兰恬又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憋久了更是看兰玉胭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巴不得同行的人是江珮儿那样活泼投缘的。
兰玉胭倒猜不到兰恬心里怎么想的,她自个儿心事原本便多,如今更多了些,便还是一直茫然地擦拭着从兰家随身带出来的长弓——这张弓据说还是有些来历的,只是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历,据兰双双称,这就是一个去过京城的师兄给顺手买回来的,所谓的“来历”,大概也就是出自某个名家的弟子之手,据说还是遗作。
依正常人之见,这位师兄大抵是被坑了。
只是兰玉胭对这弓是有感情的,哪怕时隔久远,兰玉胭仍能记得,上辈子第一回走进兰家的藏珍阁的时候,年方八岁的小不点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张长弓移不开眼——旁个选的都是些剑啊鞭啊之类常见的武器,姑娘也有些挑了暗器,她偏生选了那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颇嫌笨重的弓,一旦被近身,便有诸多限制。
当初的兰玉胭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兰玉胭却能记得,看见那张弓的时候,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是悸动,仿佛有什么被藏在了往事里不见天日的东西,会在某一个时刻,从这张弓里澎涌而出。
次年,小她一岁的兰恬进入藏珍阁,取出了一双长相形状与地里割草的镰刀看起来别无二致的落灰的弯刀,开始了自己离经叛道的少年时期,也叫兰家的男弟子过上了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直到后来那一天,湖边的树干上不知多了几个叫箭扎出的孔——自打兰玉胭开始用那把弓后,兰情与管事的一商量,干脆将那排树换成了沉香,物尽其用。
而兰家年纪差不多的男弟子也不知第几次被兰恬挑落了擂台,兰恬和兰玉胭终于正式见面,并在兰情的撮合下,一同走出了兰家的大门。
兰玉胭摩挲着长弓上的花纹,正走着神,却忽然坐直了,侧过头去,便发觉兰恬也正好侧头看向了自己。
所以当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破窗而入的时候,迎面撞上的便是正对着自己的冰冷冷的剑尖,而他身后的人甫一落地,便感觉脖颈一凉,身侧一个少女冷冷地审视着他,淡定得仿佛下一刻就能面无表情地割断他的喉咙。
他们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居然就破口大骂:“小小年纪便当了魔教的走狗,你们就不觉得愧对自己的父母吗?”
他怒视着兰恬,却发觉兰恬一脸莫名,兰玉胭更是保持着一种看死人的表情,无喜无悲。
这叫他生出了一种是自己搞错了的荒谬错觉,但不过一瞬,便清醒了过来,怒道:“我师妹亲眼看见你们跟江云混在一起,你们这些歪门邪道,别想凭着装傻狡辩!”
兰恬与兰玉胭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回话,兰玉胭震惊于江云居然是个有名气的,而兰恬则是从头到尾一头雾水,此刻没手抖还真是多亏了她不错的定力,神游天外,居然也没手抖——显然是小时候举着刀扎马步给练出来的。
兰玉胭也是个脑回路不大寻常的,故而这提心吊胆的还真就只是两个被指着的不速之客。
哪承想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窗外居然还响起了鼓掌声,随着掌声响起的是一个有些欠打的轻佻声音,似笑非笑:“大半夜闯姑娘闺房,贵正派倒是好规矩。”
哪怕蒙去了大半张脸,兰恬仍能看到对方脸色就是那么一黑。
这两位在想不到两个姑娘家半夜不睡觉的同时,大概也不可能想到居然能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状况。或者说这也不准确,说清楚些应当是想不到两个姑娘居然还有同伙。
几乎是同一时刻,姑娘的“同伙”从他们翻进来的窗户的同一位置翻了进来,顺手一个手刀将被兰玉胭箭头指着的那位拍晕了。
不请自来的同伙顶着姜昊的脸,转向了还挟持着一位不速之客的兰恬:“没事。”
兰恬福至心灵,手一起一落,剩下那位也即刻软到了地上,刚翻进来齐飞一只手堪堪抬起,一声“住手终究是没能赶上”,兰恬一脸莫名地看着他,齐飞扶额:“都弄晕了,一会儿是你给他们把人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