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溪(55)
李诚筑看到那支枪,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可以如此之快,在那个假护士开枪之前便将她一拳击倒在地。顾不上什麽不打女人之类的事情,李诚筑只来得及将那个女人手中的枪抢走扔到一边,却不防被那个女人另一只手中夹著的利刃划伤了手背。
被击倒在地的女人飞快的站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用那只丢了枪的手抹了抹渗血的嘴角,然後大喝了一声,再次冲向李诚筑,腿法狠戾的快速袭击著足以致命的几个地方。
李诚筑那一阵子的空手道也不是白学了,但是他不敢伸出胳膊来抵挡住这个疯女人的攻势──他觉得不对劲就是因为之前那两个护士都穿的是医院统一发的软布鞋,而这个护士是踩著靴子走进来的。而这靴子现在又变成了杀人的利器,鞋尖上闪著金属光泽的刺尖要是真的踢到人也会受到不轻的伤。
有点儿狼狈的躲闪著这个女人疯狂的攻击,李诚筑顺手举起刚才被拉到一边的椅子,正好挡住那个女人朝著他胸口击来的一拳。木质的椅背哗啦一声被打碎了,李诚筑倒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推著椅子,把这个女人逼到了墙角,顾不上什麽男人女人的事情了,狠狠地几脚踹在这个女人的腿上,趁著这个女人惨叫一声暂时没有攻击力时又拿起了掉在一旁的不锈钢做的药盘,砸在了女人的头上,将她彻底砸晕了过去。
粗重的喘著气,李诚筑回过头来看著尚未被波及到的、仍旧昏迷著躺在床上的晏子溪,微微的松了口气。
如此之大的动静已经将其他的医生和护士惊到了,几个小护士跑了过来,看到这里的狼籍一片都惊呆了,直到李诚筑吼了一声“叫保安来!”,她们才反应过来,拿出别在身上的呼叫机声音颤抖的把保安叫来。
李诚筑烦躁的在病房里面走来走去,护士们紧张的收拾著散落一地的东西,保安也把那个陷入昏迷的女人捆了起来带走,而他却越发的觉得这个地方也许是真的不能再呆了。
有人要杀晏子溪!
李诚筑这回非常清晰地明白了梁恩正的意思。如果要和晏子溪站在一起,那麽就必然要承担起保护他甚至为他付出生命的一切可能!
李诚筑,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扭过头来看向仍旧昏迷著的晏子溪,李诚筑握紧了拳头,任凭那被划伤的手背流的血更多。
只要我活著……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晏子溪觉得眼前的光很刺眼,他抬起胳膊来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奇怪。他从来不会穿这种粗布的衣服,并且这件衣服还把他的头和身体束缚住了,仿佛是个麻袋一般。他低下头看著脚底下的散发著晶莹的大地,一时间有些茫然。
“喂!喂──!”晏子溪大吼出声,朝著那刺眼的光芒奔跑过去,脚底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却无法阻止他下意识的奔跑,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奔跑,拼了命的跑──
然後他看到了他死去多年的母亲,不施粉黛却依旧豔丽的脸上带著几乎被他忘却了的温婉微笑,如同温暖的风一般的抚摸落在了他的脸上,“子溪……我的好孩子……”
晏子溪不敢置信的握住那双手,带著温度而且细腻光滑,“妈?你……”你怎麽还活著?但是晏子溪咽下了这句话,他觉得这个情况很诡异。
“回去吧孩子……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她微微歪著头,有些伤感的看著晏子溪,冲著他挥挥手,“回到爱你的人的身边,好好地过日子,那种在阳光下生活的日子……”
“妈!妈你别走!”晏子溪有些心急的想要保住她,但是如同一阵风般,他的母亲轻轻地飘远了,“妈!你不要再走了!”他心急之下竟然流了泪,干涩的痛苦从眼角传到全身,尤其是腰侧,仿佛是被撕裂了一般,“妈!”他焦急的想要继续奔跑,却是动弹不得,而且疼痛愈演愈烈。
而大地却在颤抖著,天空也骤然暗了起来,碎裂的石块不知道从哪里滚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正半跪在地上的晏子溪──
“!”晏子溪猛然睁开了眼睛,呼吸急促的样子令坐在一旁的李诚筑几乎弹跳起来,“怎麽了子溪?你哪里不舒服?”
晏子溪深深地呼吸著氧气罩里面充足的空气,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半响才渐渐的恢复了视力。
他费力的抬起手,把脸上的呼吸罩摘了下来,这令李诚筑又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摁住,“别……弄了……我能喘气儿……”晏子溪扭过头来,便看到那个男人一脸焦急的模样,突然笑了,“怎麽……怕我死了?……我还……还不会死那麽早……”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在笑得时候皱紧了眉头。
“我们一会儿要走……”李诚筑示意晏子溪不要说话,他有点儿犯难。不是他害怕了逃跑,而是晏子溪现在这种身体,逃跑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你的身体可以坚持吗?”
“为什麽……要跑?”晏子溪说话还是有些费力,他随手把手背上扎著的针拔了,然後用手撑起自己靠在床头上坐著,伤口的再一次抻动让他的额头都沁满了冷汗。
李诚筑连忙走过去把枕头放在晏子溪的腰後,然後拿床头柜中的摆著的棉签给晏子溪手上的针眼抹了抹渗出的血珠,“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相信梁先生不会害你的,他说让我们逃跑,也许是有理由的。”
晏子溪皱紧了眉头,“他在哪儿?让他过来……和我解释清楚了!我还没死呢……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