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之诀尘(40)+番外
阮素雪也不再作声,有人来报承瑞王的兵马封锁了南北二门,并包围了皇宫不让其它人等出入。
凌青沉了口气,神情肃穆,“我们也该去了。”
大丧还未过,承瑞王赵硕便迫不及待有了行动。
看起来也像是准备了很久就等着这一刻,楚王的兵马又助长了不少气焰,压制了城外其它的藩王,其余人等直奔皇宫。凌青率祈军从驻地赶去皇宫,却在半道上遇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一身墨色的氅衣迎风翻飞,背着手大人咧咧地站在路中央,似乎等了他们很久。
凌青猛地收紧细绳,疾驰的马儿突然被勒令停下,前脚离地高高立起,仰首嘶鸣了一声。
凌青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些疑问在转,但没有问出口,反倒是燕云烈开了口。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我是一条舟上的人,没有理由你留下而我不留下。”
凌青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很有把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狠揍一顿的冲动,但是突然想到更为重要的事。
“你在这里,那早上出城的是准?凝 香录入”
燕云烈嘴角一勾,颇为得意的表情,“当然是我的宝贝儿子。”
凌青心里一悸,缰绳收得太紧导致胯下的马有些烦躁地刨着蹄子,“你把思秦一个人丢在马车上?”
“没有……”理直气壮上地否认,“还有怀蝶一起。”
“你?!”
凌青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更多的是不安和担心。
“燕云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燕云烈依然一副气定悠闲、毫不担心的模样。
“我想留下来陪你,就这么简单。”停了停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怀蝶是我门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不会出事的……但是,你也知道的,我风流债欠了很多,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大大有之,说不定那些人以为我在那辆马车里……”
啪!凌青手里的缰绳被他生生握断。
燕云烈稍稍收敛起脸上不怎么正经的表情,沉了声但却温柔道:“凌青,你面前是道义,你身后是思秦……你选哪个?”
他知道无论错的是谁,也无论那个孩子能否活下来,凌青心里永远都没有办法放下这件事。其实燕云烈自己也不可能放得下,但是他们现在还有思秦,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将来需要去考虑,不应该也不忍心凌青或者他们自己,永远被愧疚禁锢在那个不敢去碰触,但又无法从记忆里抹消的过去里。
凌青的手微微颤着,暗暗咬牙,身后的祈军正等他的指令,而面前这个男人……
尘沙飞走,秋叶被风卷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往远处飘去。
几分萧索,几分肃杀。
燕云烈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凌青。他在赌,如果自己输了,那以后便就如他所愿再不相见。
静默了一阵,凌青回头看向一旁的阮素雪,阮素雪什么话也没说,只淡淡笑着回望他。
前方是道义,身后则是……
凌青不擅选择,在他眼里道义和思秦同等的重要,一面是维护天下百姓的安定,另一面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
他不是个自私的人,徐家村那件事后,他从未苛责怨恨过阮素雪抑或者祈家,但是他也曾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希望那样惨烈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如今,这样的选择再次摆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长长的官道,直通下去就是皇城,但是在他眼里却仿佛通向一个未知名的地方,身后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一声清亮过一声,好像在呼唤着,寻找自己。
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苍白的手背上有青筋根根突起。
四周一切都隐消去,被血色所笼,面前不远处有一个被染成红色的蓝花布襁褓。
他想过要救,甚至拼上命也要把那个孩子救下来,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乱刀下,而思秦……
想起那个时候做过的梦,黄泉边,奈何桥前,莲姨把思秦递到自己怀里。
“这孩子和你有缘……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这一天。”
“就算他并非你诚心想要的,但是他毕竟已经来了,你就安心接受吧。能为血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他一直都很亲近你。”
“你看思秦什么都不知道,对你还是要比其它人都亲……血脉相连这种事……”
握紧缰绳的手松了开来,凌青翻身下马走到燕云烈跟前。
凌青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只要活在世上,总会有私心的时候,总会有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或者不能失去的东西。燕云烈如斯,而他凌青,亦是如此。
令自己悔恨终身的事,这一辈子有一次便足矣,而那种切肤剔骨宛如生生将心脏掏去的痛……
他不想再体味!
先前还一派无所谓的男人,见到凌青向他走来,脸上竟也露出紧张的神情。
凌青伸出只手搭上燕云烈的右肩,“燕云烈……”
“……什么?”
“你给我——去死!”
喀嚓!右肩肩脚脱臼的声响,接着又是一声喀嚓,燕大教主惨叫,左手手臂被凌青双手握着,抬起膝头一敲,像折甘蔗那样生生折断。
但是燕大教主还来不及喊停就被凌青一顿拳脚打趴在地,末了屁股还被恶狠狠地踹了一脚。
凌青打完,两眼凶光地看着燕云烈,额上织起一层薄汗,略喘着粗气。
用手掳了下拉在脸上的鬓发,然后吹了声口哨。先前骑的马儿自己走了过来,凌青抓着它的长鬃往马背上一跳,“燕云烈,思秦要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驾!”打马往相反的方向去,马蹄奔踏,留下一溜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