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梦去+一起生活吧+Heart's Desire(44)+番外
为避追寻之人而隐居于此,闲来山间信游,兴起则吟诗作词,也算惬意。偶尔静心而思,心中却常见鸿宣影笑,无不清晰,每念及此,心长戚戚。始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轻易玩笑。
何谓至情?子曦不懂。只是今时今日方才明白,日前罹遭所受,全于子曦轻信于他,怨不得别人。子曦一生清静无欲,本就无心涉足权益,若是已被利用便也不去计较,现在子曦音讯全无,奈何谁也寻不到,也就谁也利用不了。
子曦决意避世于此,直至被奇毒耗尽心神而死。若是哪位有缘之人拾得子曦此书,子曦在此恳请阁下一片好心,将子曦尸骸送回京城程家,也好让子曦魂归故里,落得安生,子曦在此谢过,愿来生化作牛马一报大恩。
随书而附之血玉扳指,乃傅家当家之物,鸿宣所赠,子曦恬于自知,完璧归赵。今日留书,尚有几言,还请阁下代子曦转达。
鸿宣吾兄,当日救命之恩,子曦感激,今时以命相还,再不互欠。此一别,一经隔年,不知日后黄泉路上能否再逢?昔日欢愉,不胜之喜,足慰平生。今子曦远离,愿君托情于天下,造福泽于百姓,不枉子曦倾慕一场。重之!慎之!
程子曦 绝字
45.
一个避世不出,一个满世界乱找;一个逍遥室外潜心而居,另一个悔恨难当做死做活……
这剧情编得,简直比琼瑶还琼瑶!作者你没前途了!
“傅鸿宣!程子曦!”
“你们这两个白痴!!!”
“两个根本不懂感情的笨蛋!!!”
“知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怎么恋爱?!”
“你们自个闹腾,扯上我做什么?!”
“我OOXX你个老母!!!”
我站在河堤上冲着湖面一通乱吼,惊飞了几只水鸟。过于激动而控制不住情绪,吼完,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良久才平静下来。
望尽天涯碧草,最后一抹秋风落于无声深处……似有无奈的笑了笑,拂袖将满腔怨愤一扫而去,摸了摸开始打鼓的五脏庙,转身向行馆而去。
落日余晖,孑然一身,落得个潇洒而了无牵挂。人生一世,不过草生一春,来时尘叶满地,去时片影留踪。我莫非岂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程子曦,你未做完的事,莫非替你去做,也算一偿你“以身相许”,遂了你的遗愿。
我突然很希望我死的时候可以像《卢浮魅影》里那样,有人站在我的尸体旁罗里巴索的念上一堆祷文,比如:你睡去时是莫非,你醒来时还是莫非……
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你也不会忘了你自己,你叫莫非,“一饮一啄,莫非天定”的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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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行馆,湖心亭中,有身影伏案而坐。
笔止,将字条拎起甩干墨迹,抬头见程熵手里抓着一只鸽子从九曲桥上走过来。将纸条卷进鸽子脚上的纸筒内,而后摸着鸽子的脑袋告诫道,“机灵点!事情办好了回来给你取个小老婆!”
程熵抿起嘴角暗笑,将鸽子拿走用力朝天上一掷。只听“扑啦啦”的一阵,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随着我从曲桥上往回走,程熵在后面说道,“少主,属下认为这只鸽子没这么好福气。”我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何以见得?”
他笑了一下,“雁泽见了少主的字条估计会把鸽子煮了吃了以泄怨愤。”
“呵呵呵!”我听他这么说一个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机会有的是,以后年年中秋都在家里过,年年中秋都陪他吃月饼,吃到他噎死想吐为止!”说完沈了口气,望向天空,“我们也出发吧。”
在汴京去找傅鸿宣把话挑明前,我对程熵嘱咐过,如果我一去不回,千万不要硬闯进傅家救人,我会自己想办法脱身。程熵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我被傅鸿宣软禁带上船以后,他就跟着船队一路寻了过来。
那天,我正坐在回廊下倚着廊柱望天神游。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传来稳实的脚步声,缓缓地渐行渐近,余音缥缈回荡,仿佛从遥远遥远的亘古而来,穿过了长堤萧索柳丝自摇,穿过了寂静石巷岁月斑驳,而后出现在视线尽头。
细雨霏霏中,一个绛红的身影,一手执剑,一手擎伞。水珠自剑鞘上洄滴而下,男子的衣衫尽教雨丝湮湿。八十四骨紫竹伞下,冷峻的脸上细长清眉斜飞入鬓,见到我,勾起嘴角淡然一笑,温如熙风。
“来了?”我淡然开口,语气慵懒随意。
他点了点头而后收伞,“属下失职,让少主您受累了。”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
程熵,别再叫我……
少主!
总有一些身影不会被遗忘,总有一些记忆不会被埋葬;但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深情,却化作了细雨棉雾,吹皱记忆里的那一潭静水,漾起点点滴滴、圈圈阵阵的涟漪,徐徐涣散开去……
天禧三年初冬,程家掌家少主江淮盐帮现任帮头程子曦,及其贴身护卫,由水路抵达泰州。是日,泰州西溪盐监吕夷简亲自往码头接迎。
“夷简兄……”我躬身做了一揖,“别来无恙?”
“程公子,你看你见外了。”吕夷简伸手上来将我扶起,而后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傅鸿宣的船队已于前天悉数到达,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日你飞鸽传书上说运粮的官船应该一共有八艘……”他思忖了下,而后抬起头,听语气似乎是提醒我们应该谨慎一些,“但是好像有一艘被耽搁了,而且探子来报,自抵达之日起也未见过傅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