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7)+番外
“水。”说着,茶壶被往前推了一下。
“……”捶着胸,泪眼汪汪的看着师父。
噎……噎死我了……
师父扫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当做没看见,继续抿茶。
我……我也装作他没看见,踉跄的过去一把拿了茶壶,掀了盖子,咕咚咕咚咕咚。
“去打壶新的来。”
长出一口气,终于缓了些,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儿。
“诺……”
顾宁……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叛徒!
到了正午,得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休息。
顾宁拿出了他先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古琴,净手,焚香,肃衣,整了弦,坐在轩外的小阶上,手指拨弄着悠悠扬扬的起了调子。
我实在是佩服他。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这技巧,这能耐,就算是搁在了我前生那会儿,也是定能得了众人叹赏,名扬万里的。
虽然我死活是听不懂,那慢悠悠的曲子,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这节奏……也太慢了……
稍不注意,都没发现有过转折。
果然听多了摇滚和流行曲,就欣赏不了高雅艺术了么。
而且……被暖呼呼的大太阳照着……
嗯……暖呼呼……暖的……呼……越听……越困……
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幅度大了些,猛地就惊醒了下。
转过头去,顾宁他,浅浅的阖着眸,挂着笑,还在人物两忘的高深境界之中。
……我,我还是去后山转转吧。
刚到了庐舍后面,便正撞上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携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背着弓上山。
见了我,汉子带着手忙脚乱的青年向我俯身,从容不迫,“小公子。”
连忙回礼,“何叔。”
旁边的青年黝黑的脸上也带了局促,在后面跟上,“小公子。”
“柱子兄。”
师父虽然是个隐士,可隐士也是要吃饭的。
而后来见了何叔他们,自然也就知晓了,师父他,是个大地主。= =
在这山下的丁家庄里头,起码过了半数的农家,是租了师父的地,每逢年末都要交些租子。
多寡,按着当年的行情和收成加减。
万恶的统治阶级啊……怪不得他老人家有功夫能闲下心来附庸风雅,授徒养花了。
……而我也……
……是个吃白饭的……
第5章
卷好衣袖,撩起下摆在腰带上塞好,往双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握紧斧子柄。
叉腿,沉腰,举臂。
嗨呦!
“咔!”“嚓!”“咚!”
万籁俱寂……
“小……小公子……”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已经陷进桩子里的斧刃,与旁边,现下遭了鱼池之殃,断裂了一角的篱笆。
还有……此时脚底下的,撞了篱笆后完好无损滚回来的木头。
“……”
“小公子,你这样不对。”
老实的柱子摸着头呵呵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斧头,拿过木头放在桩子上立好,用斧子刃轻轻的磕了片刻,直到斧刃卡进了木头里,才开始抬臂使力,举着连了木头的斧头往桩子上劈。
“咔!”
碎成……两半了……
还……左右均等……
而且,他只用了,一条胳膊……
“嘻嘻。”躲在娘亲身后偷看的虎子拽着他妹妹小双笑的好不开心。
就连收拾谷子的柱子嫂也掩了唇。
深吸口气……再吐口气……
劳动人民的智慧,我们应该给予充分的重视与敬仰,尊重人民是美德,美德。
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我一点都不嫉妒……
“臭小子,一边玩儿去。”还是柱子厚道,赶人了。
“你这孩子,小公子是读书人,那是将来要有大出息的,你怎让他干活了!”何大娘从屋里出来,叱了柱子一声,又转回来向我招手笑道:“小公子快来这儿歇歇,别跟那个傻木头较劲。”
“你玩不动,快过来喝口水。”
“……”大娘,其实你也是在损我吧……
“柱子,快去给小公子弄些水来。”
“哎!”
何叔一家是师父这庐舍的帮佣,平素到了饭点,柱子嫂或何大娘就上山去打扫煮饭,何叔也间或帮着从山下添些吃穿用度。
大概类似于,管家的职务。
何叔的名我是不知的,当初顾宁这么叫了,我便也跟着叫。
人接触的比较熟,也就常来玩,何叔家的,柱子,柱子嫂,何大娘,端看遇见谁了。
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一直躲在屋里,人没见过。
虽说与宋明清的三贞九烈不同,这世间鳏寡大多很快可以再嫁再婚,民风也算开放,但这闺名,也是不太好让陌生男子知道的。
估摸着是我前段时间生病闹腾的厉害,这克妻克子的鳏夫名声,算是出了门了。
倒不是乡下人迷信,自家姑娘,总是要多宠着些的。
于我来说,结果倒甚是满意。
省了不少的麻烦。
捧着茶碗,正新奇的看柱子编竹筐时,何叔背着弓提了两只獐子回来了。
何叔看见了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动作标准,“小公子。”
我赶紧站了起来,回了礼,“何叔。”
又俯了身,“庄稼人不知礼数,小公子莫怪。”
“哪里哪里,何叔客气。”
何叔此人总是淡淡的,自称庄稼人,可见了我和顾宁,却多数时候都要行礼。
语言上,甚是谦和。
尤其对师父,便更加恭敬。
看着他比我还熟练的礼仪,这让我十分怀疑,他文化水平可能比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