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72)+番外
陆渊皱了眉,“子敏……”
“真的!不骗你!”我伸了握拳的手在他眼前晃晃,“看!能打架了!”
陆渊抿着嘴似是要憋住笑,轻轻扬了眉梢,上上下下打量了昂首挺胸的我一番,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我作着急状挠挠头,来回转了个圈,抬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侍卫,便笑了,与陆渊扬着下巴哼了声,“你等着!”就跑了过去。
今日已是顾宁所言之日,虽不至他究竟想了如何办法,但却也容不得我成个拖累。
手一下就抓住了这侍卫的刀柄。
对方迅疾的扣了我的腕子。
果然机敏。
长久于生死间相搏的,武器就是他们的命,又怎可轻易与了他人?
“干什么!”我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他。
这人顿顿,黝黑的脸上染了不甚明显的紧张,有些踌躇,抬眼看了陆渊一下。
我也转过头去,跺脚,“浅哉!”
陆渊静了静,随即笑着轻轻抬掌。
侍卫松了手。
我轻轻一笑,挑衅的看着这人,被他垂目当做空气,完全无视。
已经被他们看守了多日,竟是此时才发现,这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若是不在此境此地,也许亦能相交一二。
垂了眸,掩着眼中神色,随手“噌”的一声,拔了他的佩刃。
就算于此明日夕阳之下,仍旧带了冷锐锋寒的煞气。
丝丝血腥盈鼻。
此刀不同于一般摆放于屋中装饰时华而不实的兵剑,这般浓重杀意,这般深厚凛冽,若无浸淫鲜血多年,又怎会得了如此好刃。
我浅浅阖目。
多日不曾动了这种主凶之物,不知如今还记得几分。
肃了神思。
风渐起,亦有冬日冰寒拂面。
抬臂,抖腕,仅仅一瞬之际,便再无懒散嬉笑,收转砍刺中,皆为锋芒毕露,铮铮豪情。
盈身而舞。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
刀锋过处,带了一片磅礴之势,如破竹,如摧朽,无物可挡。
“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
三分清,三分冷,三分傲,还有那一分不知何处的醉意坦荡。
当时乱起,四海立志,自应肆意洒脱,无羁于世。
“男儿作健向沙场,自爱登台不望乡。太白高高天尺五,宝刀明月共辉光!”
再无一物能束我,再无一物能阻我。
这天由我来翔,这地由我来闯,这扬扬天地,翻云负手,乾坤万物,皆尽为我所控!
被这豪气自由所染,身姿翻转腾挪中,我不禁畅然而笑,手中刀刃已是蜂鸣而动,嗡嗡不休。
“子敏!”视线中突然闯入一人,动作不由滞了下,手腕亦在这一时刻被人扣住。
额?
我愕然的看看周围远远旁观的几个侍者护卫,又费力的抬了脖子,看看一把制住我,双臂将我紧紧箍在怀里的陆渊,怎么了?
陆渊似是也怔住了,愣了一瞬,随即狠狠皱了眉,一下猛地卸了我的刀,“咣当”一声就向着刚刚借了兵器的侍卫扔去,弃之地上。
“浅哉,”我小心翼翼的抓了他的衣服,看着他凝了冷寒,紧绷着唇,问道:“怎了?”
陆渊闭了闭眼,随即抿唇笑了笑,拍拍我的肩,“无事,子敏不用担心。”
我瞅瞅他,陆渊已然恢复一派镇定,给我擦了额间的汗后,揽了我的腰往屋里走,笑道:“外面冷,小心冻着,咱们还是回屋去。”
“哦。”
看样子确实应只是一时搭错了神经,没什么大事。
进屋关门前,又看了眼那侍卫俯身拾起,重新收入刀鞘的刀。
“子敏。”
扭过头看回去。
陆渊语气微顿,“以后,莫要再碰刀剑之物。”
我看着他,亮出灿烂笑容,“好。”
陆渊也笑笑,揉揉我的头。
见他心情不错,便抓了他的衣服,“慎儿……”
陆渊笑道:“怎了?想他了?”
我猛点头。
这几日“恐过了病气”一直没去找许慎,今日再不将他拢到身边,岂不麻烦?
陆渊悠悠道:“你的病……”
“早好了!”我立刻抗议。
“哦?没喝药就能好?”陆渊开始算旧账。
在我还想与他矫情一二时,门外突的进来一人,迅速走至陆渊身边,低声了些“兵营”、“贺将军”什么,听得我心中蓦然一跳。
陆渊脸色猛地一变,随即又看向我笑道:書香門第“子敏,我有些事,”见我抓了他的袖子,又笑笑哄了,“你于此先自己吃饭,我一会儿就回。”
我丧气的垂了头,抓着他不放,“你快些回,我等着。”
“好好。”
陆渊又笑着俯身过来,我慌张的躲了视线,他却不以为怵,仍旧抬了我的下巴转过去,猛地狠狠吻了,肆意夺取,久久才放了开。
终于得了自由后,身子不由无力的倚在他身上,深深喘息。
袖中握紧了拳,手心已经觉出了指甲陷进肉中的痛,掩了神情把头抵在陆渊肩上埋得更低,陆渊却将下巴搭在我头顶上,抱着我笑得畅快。
“待他们将药热热,一定要喝。”
哼唧的应了一声。
陆渊顺顺我的头发,转身走向外,与旁人吩咐,“去把许慎带来。”
我抬头看向他,陆渊此时也正巧回头,笑看向我。
哼笑了一声,嘿嘿的跑进了里屋,得了外间陆渊的大笑与关门声。
横倚在床上,将心理的不适和烦闷感压下,略微松了紧绷着一整天的精神,不到片刻,就又听见门“吱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