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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的英雄主义(76)

作者: 没有羊毛 阅读记录

陈茉跑得急,猛然停下轻轻调整着呼吸,环顾着店面,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她转过身透过玻璃窗又搜寻着外面的街道,试图找到一个身影。

有人站在她的身后说话,陈茉吓了一跳。

“你终于来了。”

第57章 等到冰块完全融化

说话的人是吴研凌,连带着两句抱怨:“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了!”

陈茉转身盯着吴研凌,死死盯着,好像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就能把他的脸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但这当然是妄想。

周遇已经走了。

但是他应该来过,陈茉尝试着确定这一点,她看见临街的条桌上,放着一杯咖啡一瓶水,水喝了一半,咖啡还是封好的没有动,被人丢在那里,陈茉走了过去。

咖啡上标着店员手写的叫号姓氏,Chen,白色标签上的黑色印刷字体写着:燕麦拿铁/少糖/少冰。

周遇不怎么喝咖啡,去星巴克点星冰乐,在咖啡馆就点柠檬气泡水,而陈茉每次都点拿铁。

她总是和周遇说,全糖太甜了喝不下,七分不健康,五分没有达到控糖标准,无糖也不行,太没有心理安慰感了,生活有七分苦,所以我喝三分糖。

反正她对于生活细节就是有一套又一套莫名其妙的逻辑,杨兰称之为歪理,而陈茉乐此不疲,周遇很少试图去理解,但是他总是遵守。

因为他太听话了,陈茉想,她说什么他都会听。

就连分手也是这样。

冰块慢慢融化,杯子外壁慢慢洇出水痕。

不管怎么样。

周遇已经走了,已经不在了,也许他等过她,但是他走了,因为她说让他走,周遇总是很听话的。

吴研凌在旁边等了半天,又说了两句话,还是没能得到陈茉的回应,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陈茉回身道:“没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点了外卖,要回去工作了。”

吴研凌有点不满:“我不是告诉了你我们晚上一起吃吗?”

陈茉紧紧接着他这句话的气口顶了他一句:“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吗?”

“吃个便饭怎么了?”

“尊重一下别人的意愿怎么了?”

“我是想关心你,吃力不讨好了。”吴研凌往后退了一步,“来都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陈茉盘起手臂:“吃不了,这是原则性问题。”

吴研凌满脸不悦:“你这人也太较真了。”

陈茉推门就要走,吴研凌在她身后喊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回去告诉你妈是你看不上我,行吧?我是尽力了,是你不想跟我处!”

“大家各找各妈,你想怎么说随你。”陈茉看他一眼,“至于我怎么说你还管不到。”

她向外一指:“大街上这么多人走来走去,你每个都去管一下好了。”

吴研凌一下子噎住,陈茉冷笑一声走了。

周遇坐在便利店临街的窗前,点了一杯少冰的拿铁,他暗自地希望在所有的冰块融化完之前,他能够见到陈茉。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那么今天就该是对他而言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千天。

在只涉及自己的事情上,周遇没什么仪式感,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什么很明确的“情绪价值”这种概念,小镇父母的养育主旨,就是努力把孩子拉扯大。

有钱吃饭有钱上学,尽量提供点好的生活环境,要钱买东西的时候能给的上,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周遇从小到大主动开口要过的东西很少,初中的时候要过一辆自行车,大一入学之后几个月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仅此而已。

人生的重大决策和建议方面,父母给的帮助有限,因此干涉也很少,真的谈及所谓情绪价值这种洋气的新兴概念,也体现主要在倾听上。

唯一的“仪式感”,就是过生日的时候会专门打庆祝的电话,问一问,要不要给你寄点钱?

也许是匮乏导致的无聊,但是周遇绝对不会去怨恨父母,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陈茉和他不一样,所以他一直在学,记下陈茉看待世界和标记生活的方式——她的标记和节点大多围绕着自己,也会带上他,但很少关于“他们”。

陈茉会精心为周遇准备生日和礼物,会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却完全不记得周年和纪念日,但是没关系,他会记得。

周遇只有在关于陈茉的事情上才会有对应的仪式感——他执着地发送着句号,他重新加回了好友,他定下一个节点,他打算在一千天的时候再试一次,他会等到冰块完全融化。

在冰块融化之前,入店提示铃响动,周遇看见吴研凌推门进来,他难免皱眉多看两眼,他记得这个人。

在餐厅等位时遇到的,和陈茉在一起的那个人,陈茉母亲介绍的朋友,周遇不知道他叫什么,陈茉的原话形容是“很逗的一个男的,也很烦,说不清楚是烦大于逗还是逗大于烦,可能是一半一半吧”。

周遇知道母亲介绍的朋友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更通俗的叫法叫做相亲对象。

吴研凌认出周遇就要更困难一点,不过他在店里转了两三圈之后好歹是想起来了,买了一瓶瓶装奶茶捏在手里握着,晃荡到周遇身边打招呼说:“哎,咱们见过吧?你是陈茉的朋友吧?在餐厅。”

周遇很浅地应了一声,视线没怎么动。

吴研凌靠着桌子自顾自地说:“我来等她下班,那天谢谢你哈。”

周遇突然转过脸来看着他:“我也在等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