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翻车了(128)
裴云之上前一步,捏了捏人脸颊软肉。
喉间滚了滚,无声吞咽了一下,他才道:
“落落,我此行是去北地,年前年后或许都会在那里,约莫惊蛰便会归来,如今各地动乱,所以年关前除岁旬假时……你就在建业哪里都不要去,可好?”
“岳母那边也不必担心,我会派人去东郡。”
如今之势,便是他自己身边他也难保安全。
似乎唯有建业,尚还在宫中侍疾的两王之间保持着各怀鬼胎的微妙平衡。
不过即便如此,裴云之还是不放心。
他说:“你在府中如若觉着闲来无事,有空可以学制辨认竹响。”
“竹响?”林落歪了歪头。
是什么?
裴云之自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林落。
“便是此物,选用合适的细竹,将竹节中空清理,再在其间填上烧物,点燃发出短促脆响可作密信。”
随之拿出的还有一张素纸,正面记着长短声含义,背面则是如何制作。
林落接过垂看。
裴云之道:“记下后便可将纸烧了,我不在建业时,若建业也起动乱,你只管燃一枚竹响。”
“旁的人都不要信不要管,会有人来护你离开。”
是隐匿在建业的一小支精锐。
足以护林落一人离开。
拿着手中一根手指般细长的物什,在裴云之的引导下用火折子点燃扔至雪地中。
一声声长短不一的竹枝折断轻响,就如同风吹或雪压断了木枝。
很轻,很不明显。
但稍稍走远些,还是很清晰。
林落还是头一回见这种用于传密信的东西,一时有些惊奇。
忍下想立即寻来材料亲手试试如何做的冲动,他顿了下,迟疑出声:
“夫君把这般机密教给我,不怕我告知旁人吗?”
“落落不会。”
“那我若是告知了呢?”
“那便……告知罢。”
裴云之眼中折射出雪月清光。
“小舟入水,吞没或是同游,任凭涛浪波澜。”
看吧,果然是在骗人。
平静的暗色瞳孔里是难测的晦暗。
不可能是真话,一定有隐瞒。
林落是真不知晓他如今对裴云之来说还有什么用途。
或许是见他色相着实满意,喜爱一阵儿便什么甜言蜜语鬼话都说得出来
或许……还有别它。
总之他不能再贪恋下去,他不想死,他还有阿娘要照顾。
“夫君既以诚相待,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这枚穗子便给你。”
就在二人离开梅林回到府邸门口,裴云之要离开时,林落解下了腰间的穗子。
是李茹给他的那枚。
本是没打算送的,但还是送了。
将其收下系在腰间,裴云之忽道:“落落,再等等,很快……”
一切都会圆满的。
什么很快?
林落不知道。
他只道:“夫君,一定要平安。”
雪下的愈发大了,落了两人满头,却又都融在发间。
听见林落如此说,裴云之眉眼微弯笑道:“好。”
旋即跃身上马,飒飒如流星。
*
裴云之走的第二日,送去叶氏的信回来了。
是一个银楼铺子的店家送来的。
彼时店家说是前些时有人为林落打了套头面。
如今打好了,该是要试试合不合心意。
若是不合,须得拿回去重做。
林落本以为此事是裴云之吩咐的,便让人进来,去房中镜前试戴。
只不过刚进入,那店家便一手打晕了随林落进来的满珧。
店家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和人说话时温温和和的,挂着笑十分亲和。
却不明竟能悄无声息地打晕一个成年男子。
让透过铜镜瞧见这利索动作的林落一惊。
旋即便拿起了簪子护在身前。
“你要做什么?”林落惊疑不定。
只见店家在将满珧放置地上后,向他微微福身。
即便此时林落还穿着罗裙,点了胭脂水粉,模样俏丽水灵。
店家却道:“林郎君,五日前你传信于叶公子,今日我是遵叶公子之命来带你走的。”
“叶”字一出,林落便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自雍王府那一夜,林落便打定了主意要立即离开。
不能再沉溺下去的。
将近三个月,想来裴怀川那边的进度也快了。
于是五日前他趁着冬至刚过,说是要去亲自挑些锦缎为裴云之裁做里衣出门。
而后在街头找到了一个摊贩塞了些银子,托人向丞相府送去信笺。
“不是要做成意外么,今日便走是否为时过早?”
林落听全了话,微微蹙眉:
“且你一来我便离开消失,你以后应还要在建业行商,贸然如此恐是不妥,不若过几日我寻机出城一趟,那时作成匪徒劫道再走如何?”
“自是可以,不过,昨日东郡也有一封半月前的书信传来,让叶公子代为转交于你,还请林郎君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店家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
裴怀川传来的信?
眉心深了几分,林落心跳空了一拍。
他觉着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待接过展开,只见其上书:伯母忽患重疾,难以跋涉,茑茑,可否提前离开?
难以言喻是什么感觉,脑中忽如覆上一层雾。
呼吸急促,又停滞,再急促。
回过神来匆匆将信笺折起,拿火折子在屋内铜盆将其点燃一角,林落说。
“请带我走。”
去东郡,越快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