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翻车了(159)
居高临下的眼,是在烛火阴影中也透亮清澈的明池。
不知是清淡的皂香还是白日里屋内香炉中余味未褪萦绕在鼻尖,引人脑中昏沉。
险些要溺水了。
而当林落抬起一只手,屈着指,一点点一寸寸自那线条流畅的颌骨刮至唇下,捏起裴云之的下颌扬起几寸,俯身小小亲了一口时。
他,心甘情愿被池水没顶。
纬帐中交叠的人影起伏,细碎水声在室中弥漫。
不是林落头一回主动。
但没有了哄人的话,没有了算计,就算有也没关系。
久别重逢后努力维持的理智在此刻溃散。
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
在林落的手臂因无力圈揽而垂下床榻之时,下一秒,被拉到裴云之的唇边,轻吻着指尖。
还似有依赖地轻蹭了下。
林落迷蒙间见裴云之的唇动了动。
在说什么?
听不见,但口形似乎是——
请带上我。
*
第二日林落是被一道破门声吵醒的。
伴随着侍从的声音。
“哎!州牧大人,你不能进去……”
司寇淙恍若未闻,只一脚踹开了门。
“裴云之,你口口的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
林落眼还没睁开就感觉到了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耳边,遮盖了那如惊雷般的暴怒声嗓。
随后一道寒霜般的声音响起。
“出去!”
声音很轻,但显然带了不虞。
司寇淙却并没有如裴云之所愿。
趁着裴云之双手覆在林落耳上并没时间理会他,他似才发觉还有个人,讶异看向那身上只穿着散乱中衣的人。
眸光毫不客气地看了又看。
从平坦的胸膛到遍布暧昧红痕的细嫩脖颈,再到那熟悉的面容。
冷着脸,裴云之为林落系好中衣的系带,才抬眼又看司寇淙。
“男子之间虽无大防,但,转开你的眼睛。”
也是才从怒气冲冲后的愣神中回过神来,司寇淙并非是来挑衅裴云之的。
便转开了眼。
“你……他……”
瞪着眼左瞄右看支吾半晌,司寇淙才问出声来:“他、他就是你找到的夫人?他……是男人?”
分明就是那夜在邺水见到的女郎,分明就是在温匡寿生辰宴上见过的裴少夫人。
可那敞开的领口下,是平坦的。
纵使女郎形象再如何牢固心间,但林落并未慌乱的神色与那虽是莹白但紧实的甚至有些隐约弧度的薄薄肌肉……
是男人。
真的是男人。
“嗯,从前因种种缘由并未据实相告,日后我们会再成亲一回,届时会送去请帖。”裴云之也应下了。
虽然裴云之先前让他寻人之时也说过,男子也需得留意,但他只当是林落或许会女扮男装,从未将林落往是男子的事上想。
没想到裴云之这两年乃至昨夜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是为一个男人,司寇淙几乎气笑了。
他不免咬了咬牙,也不顾别它:“裴云之,你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口口的怎么为了个男人不要命了?”
为心爱女子舍弃一切的人司寇淙见过,这为男子……
真还是头一回见。
虽说都是为一个人痴狂,但世间终究不齿好龙阳一事。
“……此事不容你置喙,你若是来此无事,便回琼州去,往后也不必来寻我。”
“哎!不是,你,唉……”司寇淙气归气,倒也并不是那意思。
只是见裴云之语气更冷,他也暗恼自己被迷了心窍,甘心为裴云之做这么多事儿,到头来还被人冷面相待。
但……算了。
裴云之冷归冷,却也帮过他不少,即便是他为裴云之做事儿,也未短缺过半分好处。
甚至只多不少。
于是司寇淙啧了声,告饶:“我多嘴我多嘴,今天找你是有事,我和你说,你走第二日……”
司寇淙的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裴云之便松开了捂着林落双耳的手。
顺手理了理林落散乱的鬓发,而后起身,淡漠地看着司寇淙,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把屏风扶起来,我们出去说。”
屋中屏风倒在地上,上面的玉石都磕裂了。
司寇淙又啧了声才扶起来,而后继续:
“明明正在和温匡寿商议更改官制一事,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消失,温匡寿发了好大的脾气。”
“纵使你为他打压了世族门阀又如何,上位者本就生性多疑,在他看来,你只有狼子野心,甚至藐视皇权。”
裴云之的阻止还是抵不过司寇淙嘴快,回眸迅速看了眼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林落,他再转眸睨了司寇淙一眼。
“……小声些,去书房说。”
*
并不知道司寇淙来和裴云之说了什么,林落只在清晨的迷迷糊糊中知晓裴云之似乎是因为公务未完便离开建业,惹恼了圣上。
现下要去建业请罪。
看着人在告知他一声要离开后便要和司寇淙立刻启程,临走前,林落很疑惑:“你不带上我吗?”
明明是那么害怕他逃离,却又不将他带到身边。
昨夜的缠绵……
林落觉得既然决定留在裴云之身边,当然要多多享受。
余下相处的日子虽不确定具体还有多久,但毋庸置疑的是过一天,少一天。
裴云之却只握了握他的手:“落落,你先在这里住下,再等等。”
太危险了。
裴太尉的身边,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但此事不能告诉林落。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非是不能信任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