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52)
安藤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一脸不悦地对小陈说,
“把负责订饭的工作人员叫来。”
小陈闻言,赶忙去叫人,不一会儿,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刚分完了饭,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听说导演找他,他怎能立马赶到。
“这饭是你订的?”
安藤仰着头,把盒饭摊在手心,问道。
青年忙点头回答,
“啊,是,是我。导演……”
他还没说完,安藤就把整一个盒饭砸在了他的脸上。粘粘的饭粒沾在他脸上,脸颊处还有那么几根菜叶,酱油和菜汁顺着他的皮肤流淌而下。
“这种东西给狗吃吗?”
青年连声道歉,安藤却连瞟都不瞟他一眼,小陈会意地赶忙拉着他离开。
“导演脾气真大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邵诚坐在到了夏言旁边的位置,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安藤那边说道。
夏言只笑而不作声,他扫视了四周一圈,工作人员都纷纷找地方坐下开始吃起了盒饭,时不时地互相抱怨几句菜色,但已不见怒意。
“安藤不发这顿脾气,下午怎能顺利工作?”
对工作人员来说,一整天站在太阳下劳心劳力的工作,唯一算得上是安慰的就是中午吃饭休息。但看到连盒饭的菜色都这么糟糕,憋着一肚子的怒气怎能顺利工作。
梁邵诚闻言,抬头看向夏言,他目光深凝,略微皱着眉头。
“你很了解安藤?”
夏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回答说,
“只是默契而已。”
梁邵诚脸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看向夏言,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半晌,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夏言的盒饭里,似是随意地说道,
“我听到一个消息,说你和安导走得很近。”
梁邵诚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笑,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闲聊家常而已。
夏言并不否认,他笑着回答说,
“恩,的确走得很近。”
梁邵诚蹙眉不语,目光深锁在夏言身上,就仿佛是要看出些什么。夏言毫不忌讳,大大方方地表现给他看。
主角在山村里遇到的中年农民的角色也是由梁邵诚扮演,虽然之前他也曾演过落魄的角色,但真正不计形象扮演一个如此朴实的人物,倒还是第一次。下午的第一场戏就是梁邵诚与夏言的对手戏,梁邵诚穿了件白色的粗布汗衫,边角处还有那么几个破洞,脸上打了深色的粉,皮肤更显得粗糙了许久。一改往日的气质优雅,从形象上来看,的确有那么几分味道。
这一段情节与之前安藤描述的差距不多,只是稍加润色而已。上午原本是没有梁邵诚的戏份,他特地跟着剧组一起来,不顾身份地坐在一边和附近的几个农民闲聊了大半天。在安藤的安排下,也请了几个当地人演示给他看如何拿农具,梁邵诚细心揣摩,排练时就已有了八分模样。
镜头里的梁邵诚笑得一脸憨实,温柔中不乏爽朗,全无从前角色的影子。彼此的表演也带着对方入戏,从慌张焦虑,到惊讶诧异,夏言细腻地演绎了这一系列的内心变化。梁邵诚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表演方法,让他既感到兴奋,又强烈地想要超越。安藤喊卡之后,夏言立马走到他旁边去看监视器的回放。在看的过程中他仿佛忘记了自己也在这一场组镜头中,就如同过往的那么过年里他每一次看自己父亲的电影时一样,悉心地分析着他表演的技巧和细节,感受由他演绎出来的人物。
剧组在傍晚的时候就收工回到了旅馆,吃过饭后,夏言便上楼回房间。他刚走到门口,却看到梁邵诚跟了上来。
“小言,爸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夏言礼貌地笑了笑,开了门让他进去。整家旅馆最好的套房也就只是多了一间狭小的客厅而已,夏言请梁邵诚坐下,打开了桌上的电热壶。
“烧水还要些时间,不好意思。”
夏言的话中毫不掩饰客气和生分,梁邵诚不禁略皱眉头。
“上次的事没有先告诉你,是我疏忽了。不过最后的效果你也看到了。”
梁邵诚微微一笑,从容道。
夏言闻言,不禁扑哧地笑出声,他说道,
“你在演艺圈打滚了那么多年,当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梁邵诚的笑容依旧优雅,就好象一点儿也没听出夏言话语里的嘲讽之意,他说道,
“小言,我上次的说法可能让你听得别扭。但你应该明白这些利害关系。”
夏言刚抬起头,梁邵诚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
“既然你和安导走得很近,应该也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连安藤都能做到,小言,我一直都觉得你比他更懂得怎么往上爬。”
梁邵诚始终目光直视着夏言,而夏言却没有出声。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电热水壶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沉默许久,夏言忽然笑了,他问道,
“我不是安藤,更何况,爸爸,难道你觉得你比安君恩做得好?”
梁邵诚心下一沉,但脸上却未见尴尬之色。他扬唇一笑,不紧不慢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和安藤在一起。”
梁邵诚边说着边抬起了手,五指张开,掰着手指似笑非笑地说道,
“为了借着安藤上位,还有因为他的风格,我没说得错吧?”
夏言浅浅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佯作诧异地说道,
“爸爸,我还真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总觉得自己是了解我的。”
“我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