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43)
“可是,你终究也是不得不担上这重任。”
君非寒似是苦涩一笑,微微凝神道,
“月见宫隶属君王麋下,自古就是不受朝廷控制的暗中辅佐君王的势力,也是从很久以前,就由君家掌管。”
话说道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道,
“既是得控制这一暗宫,就不得不隐去身份,大哥,恰巧是长子,所以,二十多年来,就得如同不存在的人一样,在府中宫内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每日只得不停的练功读书,能见得人,除了长老外,也就只有我。”
君非寒神色略是黯然,慕容烬也甚是凄伤,
“所以,大哥他向来不擅长跟人交往,常年以冷面待人,也不过是掩饰他的羞涩和不自在而已。他累了这么多年,我却是自在了这么多年,所差的,不过是个命而已。”
“因为他是长子,所以,他不得不被暗中教导,也不得不被视做不存在的人而隔绝与世。”
“大哥他从来没怪过我,也没嫉妒过我,对我,他总是这么温柔,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心护着我。”
“他既能担了十几年的责任,我又凭什么不能熬到政权稳定之际呢。”
君非寒直视着慕容烬,微微一笑,却是苦涩道,
“皇上,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从来,都,无人能逼得了我。”
字字句句刹是坚定,慕容烬微微点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脑前浮现的,早就皆是那往昔之人的容色音律,只是回神间,才惊得,原来一切,不过已是惘然。
君非寒刚退出书房走在长廊上,恰巧遇见一身白衣的纪云洛。
“怎么?刚从刑部回来?”
君非寒微微一笑道。
纪云洛也是一笑,满是云清淡雅。
“可不是么,这一扯上皇族子弟,就得宗祀和刑部一起省,连齐楚也不得闲着。政权这东西,分的太散也不是什么好事。”
君非寒略一叹气道,
“是啊,不然,怎需这月见宫暗中辅佐君王,稳固政权。”
忽然想起了什么,君非寒又是调笑道,
“对了,从昨夜到今日,齐楚定是又对你吐了不少口遭吧。”
纪云洛佯作为责怪道,
“要说,也都是你不好,平白无辜的让皇上替你挡什么刀啊,齐楚本就对你们这君臣关系有所误会,这下可好,还不更为芥蒂。”
君非寒闻言自嘲而笑道,
“误会?何止是误会,当日大哥的死,他不一直以为是我故意设下陷阱,既是除去了大哥掌握了月见宫,又是得以跟皇上暧昧不清,他倒是一直觉着我是这样的人啊。”
纪云洛神色略是担忧,却仍是以一笑掩了下去。
“你也不跟他解释清楚。”
君非寒无奈苦笑道,
“自小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若是他都能下得了这定论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就算我解释,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纪云洛也是会意得喃喃道,
“是啊,更何况,他之所以会这么认死理,也不全然是这个缘故。”
见君非寒神色略是凄伤,纪云洛心头一纠,也无心继续着这话题,他温润一笑,说道,
“对了,听说昨夜御医刚退下,皇上就一个人朝着秦呆的那宫殿而去,半路上,还真是恰巧碰上秦琴得到消息,放心不下,担忧的赶来探望。”
君非寒眉头轻挑,饶有兴致的笑道,
“这么说,他们倒是不期而遇咯?”
“可不是么。”
纪云洛也是轻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疑惑道,
“也不知皇上,会否把那秦琴当作了君莫言的替身。”
君非寒自信一笑道,
“不会,皇上是明白人,他对大哥,全然不是迷恋他的容貌身姿,又怎会把那酷似之人当作是大哥的替身呢。不过……”
君非寒略是一顿,饶有意味的含笑说道,
“不过,宫里头住了这么个人,他定是既是想见,又是不敢见。每次一见那人的容貌,他就不由的忆起当年的往事来。”
纪云洛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会心一笑。
“等会儿我还得跑天牢一趟,当年行刺皇上一事,事关你大哥的死,可要我为你好生审问慕容炎?”
君非寒恰是一愣,诧异道,
“慕容烬怎会说呢。”
纪云洛神秘一笑,略带豪气道,
“非寒,你是小看了我?这一宗祀国师,可不只是会办办朝宴祭祀而已。”
君非寒微微眯缝起双眸,神色似是恍惚迷离。
纪云洛望着他凝视着原处的神色,唇间微微上扬,染上几分心满意足的笑。
柳随雅回到府里头的时候,已是下午,他的屋子在院子最边远的地方,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来,更何况他昨日是从边门出去,一夜未归,倒也没人发现。
倒是刚一走到大厅,就得知李秋逸昨日一夜未归。
柳随雅心中本就有了猜测,也自然没有觉得惊异。
那时当李秋逸听到恭亲王带兵逼宫的事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怜宁的安危。
她既是怀有龙种,那若是慕容炎得以成功,就却饶不了她。
心下实在是担心焦急的很,他竟是顾不得其他的,就这么跑出府,赶进宫里头。
好在皇宫里头行事混乱,未有人多加阻拦。
当他赶到怜宁面前时,她也是一惊,神色间,却是流露出丝丝的暖意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