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毒(网络版)(9)
薛慕连笑著摇摇头,转口问:“那你猜,Carlos会不会带他参加派对?”
“会吧,怎麽了?”
“有点可惜。他的气质满特别。”
“哈,原来你──”
单冉了然地睨他一眼,“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希望Carlos带他去派对啦。”
“呵呵,说得也是。”
在这个向晚时分,太阳早已失去威力,萧瑟的光线,冷冷地照耀著大地。
《寂寞有毒》 09
适量的运动能够抵御疾病,这句话固然是至理名言,但是放在傅重之身上,却是大错特错。
原本感冒已经好些了,打球的时候也出了点汗,可是到後来就变成虚热,外加击不中球有些急火攻心,结果,竟然在挥棒时险些晕倒。
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和单冉他们一块儿晚饭的约定只能临时取消。
许佳楼匆匆送傅重之回到家,找出感冒药喂他服下,又监督他泡了个澡,一直忙到他上了床,才有时间松一口气。手机也调成了静音,为的是不把他吵醒。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对哪个人如此费心。暗忖著这或许就是所谓‘报应’,许佳楼冷笑地接受了。
‘报应’只能打击那些有所畏惧的人,而他没有任何害怕失去的东西,自然奉陪得起。
小寐了不知多久,傅重之睁开眼睛,看见许佳楼还坐在床沿没有离开,心头淌过一道久违的暖意,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对方的手。
许佳楼因为手被突然握住而转头看他。那双乌黑的眼珠里,却似乎弥漫著淡淡哀伤。
“怎麽了?是不是还很难受?”
“没有,已经好多了。”
傅重之挪动身子,向他凑近了一些,凝望他的目光异常明亮。
“你是不是喜欢过一个击球手?”
“嗯?为什麽这样问?”
“你做出那‘十个投球’的承诺,就是因为想输给他,然後就能和他在一起……吗?”
许佳楼一怔,继而扬声大笑:“你的想象力,真叫人不能不佩服。”
“你的意思是,我猜错了?”傅重之摸摸鼻梁。
“当然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许佳楼摇著头说,“但也不能说全错。我那样子讲话,的确是因为一个击球手,不过,那家夥是我大学时候的对头。他就曾经说过,如果连续接不到人十球就把自己送上,我的队友不爽他,於是叫我也放话出去挫他锐气。”
“这不是一时意气吗?”
傅重之不认同地蹙起眉头。
“你们太任性了。万一真的有人接到了你的球怎麽办?”
“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许佳楼狡黠地笑,“假如是那种世界大赛级的角色,我也不可能跟和他比。”
顿了顿,他眯起眼帘,饶有趣味地把傅重之上看下瞧。
“话说回来,你居然能想出那种故事,真好奇你的脑子是什麽做的。”
傅重之被盯得不自在,促狭地咧了咧嘴角。
怎麽会想到那些事,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种像火鸟一样,以焚烧自己来换取新生的做法,可能就是许佳楼的风格。
看著他好似刀削出来、线条立体分明的侧脸,不禁想起一个问题。
“你是混血儿吧。父亲还是母亲,来自哪里?”
“意大利。”
“意……”
傅重之目光一颤,神情呆滞了几秒,喃喃自语地说:“佛罗伦萨……”
“嗯?”
许佳楼玩味地扬了扬眉梢,“你真能猜。我就是出生在那里。”
“怎麽会……?”
愕然过後,傅重之猛地感到心脏一阵绞痛,他咬紧下唇,悄然收回了握住对方的手。
一个人诞生的地方,也是另一个人离去的方向。
没有关联的巧合,却让人觉得好讽刺。
一直排斥著去回想的记忆,翻江倒海地袭了上来,头疼得象要四分五裂。
对於自身的厌恶,对於与人交往的阴影,在这一刹那达到了顶点。
他突然起身下床,拉开落地窗走上阳台,手指著天空,回过头说:“你信不信人死之後会变成星?”
许佳楼差一点笑出声来。
“如果有这种事……”那麽总有一天,宇宙会因为无法容纳过多的星而破碎了。
忍下了後半句,他不以为意地摊开手。
“倒也不错。对於活著的人,这至少算是一份安慰。”
听见他的话,傅重之隐隐地颤抖起来,垂低眼睫,忍耐般地咬著牙说:“才不是安慰,是……责任。”
最後两个字许佳楼没听清,刚要上前几步,傅重之蓦地转过身,正面迎向他,眼眶里闪动著意志的光芒,若隐若现。
他不由得为之一震。
“我有一颗很想摘下……必须摘下的星。”
说著,傅重之用双臂抱住了自己,身影中透出超乎年岁的落寞,话语却异常倔强。
看著这样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许佳楼喉间翻滚,口中吐出的字句,似乎也被染上了腥涩味道。
“为什麽?”他问,“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
“真的只是为了你自己?”
“……”
这一次,傅重之没有回答,定定地注视著他,眼神有些迷惘,还有一些寻求救赎般的无助,却又带著孩子气的执著。
就是这一记眼神,紧紧地抓住了许佳楼的心。
“好。给我时间。”
他一个字一个字,庄重地许诺,“我一定会给你──摘星。”
一颗流星滑过天际。
有人说流星很美,还有人深信它能实现愿望,但是,难道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