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当浮一大白(7)

“……话都是你在说。”我翻翻白眼。

他把我扶起来，左右看了一看：“这已经是在密林深处，我们先回江湖客栈再说吧。”

我心知他是不会把九龙杯用在我的身上的。

然而他又万分挣扎痛苦。

救我，他侄儿死。

救侄儿，我死。

任谁也不会选择前者吧？

我叹气，看来我果然要英年早逝了。最好是赶快琢磨墓志铭怎么写比较实际。

我要用新疆开采的和田玉当墓碑，至少两丈高，三尺宽，上面第一行写上“一个伟人长眠于此”，第二行写上“他是被江携羽弄死的”。

不对不对。

我摇头。

弄死的含义太过模糊，应该说，他是被江携羽害死的比较好。

嗯，这样不错。

满意的点点头。

5药王不谷

由于我左腿等于半残废了，一个人根本骑不了马，江携羽只好放了另外一匹马，与我共乘他自己那匹马。

“我家可怜的马肚子都快被你戳烂了。”他心痛地为他家黑马叫屈。

“如果不戳它肚子，估计被戳烂肚子的就是我了。”我在他怀里，很享受地把自己的体重完全交给江携羽负担。

“哎……我说，你爹怎么想到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现在不是讲究个性吗？我这名子个性不？”我问他。

“是挺个性的，满大街的人都在叫你。”

“呵呵，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要听吗？”

“什么？”

“钱大春。”

“……”

我回头看他：“干吗？你这么鼓着腮帮子是啥意思？”

“算了，我还是觉得叫钱掌柜挺好。”他说，接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吐沫星子还飞了我满脸。

“那你呢？干吗叫江携羽？从哪儿来，师从何方？我都不知道呢。”

“我啊？我的名字还算正常吧？”

“对。”

“我的老师是归仙人……”

“我还七龙珠呢。”我呸他。

“他是归来的归。”江携羽深吸一口气，看来是很忍耐的在给我解释，“你听不听，不停就不讲了。”

“好好，听了。”

“就是那个江湖上传闻活了一百五十岁还没死的老东西。我是他关门弟子。我习的武功是惊鸿归来剑法。拳法、刀法、棍法分别是我的几个师兄的特长。”

“那你要救的侄儿是谁的儿子？”

“我二师兄的孩子。”江携羽说。

“那你的武功怎么样？”

“嗯……应该还不错吧……算一流高手？”他飘飘然道。

“你就别王婆卖瓜了。你又是怎么跟红姬结下的梁子？”

“……她是我二师兄的老婆，抢九龙杯也是为了救我侄儿。”

我沉默。

“怎么了？”

“所以到最后，冤死的倒霉鬼路人甲就是我一个人对吧？”我咬牙切齿的问，“反正你们就是亲戚，谁抢到也无所谓！”

“不是不是！”江携羽看苗头不对，连忙否认，“红姬早就把我二师兄给休了，两个人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呢。这次不也争到九龙杯这事儿上了么？”

“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我阴森森的说，“总之，江！携！羽！”

“啊？哈？在。”他开始冒冷汗。“掌柜，大春，小钱钱，麻烦你冷静啊。”

“我怎么冷静啊？！神医是你嫂子的姘头，你嫂子跟你哥离婚了，要救的人是你的侄儿！！！”我怒，从头到尾，原来都是江携羽害得我要死了！

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掐！

“掌柜！我们在马上呢！你放手！放手啊！”

本来我们就出来很久，离家至少六十里地，这样一搞走的更慢，晚些时候，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身上的毒再次发作。

“携羽、携羽。”他虽然紧紧拥抱我，我在他的怀里，却依然如堕入冰窖一般寒冷。

“我在呢，我在，掌柜，没事儿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把我放到火上烤一烤吧。”我呜咽着。

“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他想给我一个笑，结果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功。

“谁给你开玩笑。”我牙齿发着抖，“你把我烤一烤吃了，也算是干粮。”

“你……”他终于还是被我逗笑了。

“我觉得我快死了。”我叹息。

“别乱讲。”他一震，“你不会死的！”

“拜托别自我幻想了好吗？今天不冻死，过两天也会死掉的。”我无力地说。

他紧紧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肩膀处，久久无话。

“携羽，我说我爱你不是假的。”我突然开口。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和他说话。大约是人死了，也看开了。死前还没经过恋爱岂非也是一场悲剧？所以赶紧把心情表达一下，好歹有个人会记住我啊。

“啊？”

“你长的眉清目秀，性格又坏，又喜欢撒谎。我的确挺喜欢的。”

他叹息：“你这是表白吗？怎么越听越像骂人？”

“你呢，你对我呢？”

“我……”他开口。

“我要听肉麻点的，给我点儿重口味的。”我连忙说，“我这重病患者可等不了你细水长流的爱情了。”

他又叹气，凑到我的耳边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份温暖的磁性，我听见他轻声开口说：“我爱死你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嗯，还不错。”我满足了。

“行，那洞房吧。”

“噗——咳咳咳……”我被他吓到了，“那个还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