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7)

我以为蔺九会知难而退。

但是他没有。

我下楼，看见他倚着车子对我笑。

“啊，阴魂不散。”我笑。

蔺九点头：“多试一次总没有错。”

他打开车门，微笑对我说：“我有一个好去处，来不来。”

我本来同经纪人有约，不过相信我为蔺九放他鸽子，他一定也会深觉欣慰。

蔺九带我去了一座温泉山庄。

他一边开车驶入，一边向我介绍：“这间温泉尚未对外开放，你是第一位顾客。”

温泉虽未开业，但设施完善，人员俱全。

一进去就有小弟来替我们泊车，有穿着旗袍的礼宾美女领我们去更衣室。

山庄依山而建，温泉水引自山间，由山脚至山顶一共百十多个汤池，全部露天，各有特色。小路全由鹅卵石铺成，到处热气蒸腾，虽是冬天也全然不觉得冷。

我赞叹：“此地一开业，一定叫无数人趋之若鹜。”

“你喜欢就好。”

蔺九无时无刻不在讨好我，他的热情到底几时会退散？

第一个汤池很小，只容三四人，一直裸体小天使拿着水罐在一侧向池中注水。

我退下裹身的浴衣，浸入池中去，蔺九随后也下来。

一名美女送来梅子酒就退下。

蔺九把酒在温泉中烫一烫，然后取出杯子斟酒，然后递给我。

论享受，我实在不及他。

我一直蒸到头晕才起身，随手取一条新浴巾搭在身上，才发现天上开始下起小雪。

雪落在地上就融化。

我站在原地仰起头，酒气熏蒸，我似乎有点醉了。

蔺九在我身后轻声说：“很美是不是？”

我侧过脸对他笑，很煞风景的说：“可惜咱俩只穿一条内裤，很不体面。如果你穿燕尾服，我或许愿意同你接吻。”

“真的，那么下次我一定携礼服。”语含期待。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我遗憾地说。

我们朝上走了一会儿，选了另外一只池子坐进去，池边放着新鲜水果以供自取。

我靠着池边大石，侧头问蔺九：“来，告诉我，享受这么多，是否令人更幸福快乐？”

蔺九要想一想才回答：“你难到我，有人因思索这个问题而自杀。”

“问其他的问题吧。”他恳求。

“譬如说？”我看着他。

他轻轻说：“譬如说，问我爱不爱你。”

我从善如流：“那么，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蔺九趋身过来，回答我：“我爱你，是真的。”

他温柔的吻在我的眼睛上。

第二天早上。

我屁滚尿流从床上跌下来，室内一片狼藉。

人们说的酒后乱性是真的！

一时间我脑中闪过许多词，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什么“千里之堤溃于酒”，什么“酒从口入，祸从口出”。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从床上伸出，捞住我的脖子。

蔺九亲了亲我的耳朵，哑声说：“这么早就醒？”

我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

蔺九也清醒，他坐起来，关切问：“怎么了？”

我十分悲愤，他还敢问我怎么了！

我酒后失身！

罪魁祸首就是他，还有他的酒！

我铁青脸一言不发，扯过床单裹在身上进了浴室。

等我出来，蔺九已经在另外一间浴室洗好，正坐在床上等我。

他显得很镇定，但忐忑神色出卖了他。

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我抢在他之前开口：“这只是一夜晴而已，你不要多想。”

蔺九皱眉。

似乎事情发展不同于他的预想。

他以为这是那个年代，发生过关系就要从此与他定终身。

真那样，不知是便宜了我还是便宜了他。

过一会儿他才舒展开一双眉。

他对我笑一笑，问：“但是你很喜欢，不是吗？”

我一下子脸红。

我只是喝醉酒，不是失忆。

我当然记得我掐住他的脖子像猛虎扑食般的的撕咬他的嘴唇——简直可以列入我一生最耻辱画面之首。

“我喝醉了酒。”我辩解。

他点头，“但是你说你爱我，不止一遍。”

他是想要我羞耻而死吗？

我无力的说：“我只爱你的肉体，不爱你的灵魂。”

蔺九不语。

过片刻，他抬眼对我说：“对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多。”

脸上带着落寞的笑，完全是委曲求全的语气。

这一刻，我相信了他爱我。

他站起来，走近我，“留在我身边，哪怕是为了我的肉体。我不介意。”

我一怔。

问他：“你是要同我做炮友？”

“炮友？”他扬眉，然后轻轻一笑，“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只许同我一个。”

我和他只是炮友，虽然蔺九一直说他爱着我。

他一直试图引诱我：“不如我们移民他国注册结婚，从此我的财产可以有你一半。”

幸亏我品性高洁，一直坚辞不受。

他退而求其次，恳求说：“那么在无名指上戴上这只指环。”指环乃是特别定制，内侧用中文刻着他的名字。

他那里有一只样式一致的，每天戴在无名指上。

多少人私下里问他是否结婚。

他喜滋滋答：“并未，对方尚未答应，不过我相信我会打动他。”这消息惊掉多少人眼珠。

他想要我同他一样傻。

我是绝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的。

我说：“戴上这个还怎么寻花问柳？去酒吧人家都离我三尺远。”单身变已婚，身价暴跌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