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32)
沈鹤道:“我想请许公子归还一物。”
“何物?”
“白玉虎符。”
解三脸色都没变,直接道:“当了换酒钱了。”
沈鹤平静的脸上一抽,似是勉强忍住发作:“将军莫要说笑。此物万分珍贵,您比我更加清楚,还望速速归还。”
解三刚要开口,许路遥便已从屋内出来道:“虎符丢了。”
“哦?”
许路遥看看面如止水的沈鹤,又有些愧疚的看看解三,垂下眼道:“我来中原行刺皇帝,阿达便要我务必拿到虎符。那个女皇帝受伤后,我从宫内内线,一个小太监那里拿到了虎符。后来那几日被俘虏后,乌泰尔便已将虎符从我身上搜走。”
“这么说,虎符已落入契丹人之手?”沈鹤平静的眼里闪了闪。
“不……”许路遥遥头,“我后来被三哥气得不行,便被放出去和乌泰尔一路走。他没有留下虎符,反而是在中途交给了一个蒙面人。这个人不是契丹人,拿到虎符后,反而往北獠关的方向去了。”
“这么说北獠关里还有契丹人的内应。”解三道。
沈鹤冷笑一声:“许公子编出来的故事倒是动听。”
“我说的是实话。”许路遥急急辩解,“我、我只想和三哥在一起,绝不会留下它。那除了死人,没有任何好处。”
沈鹤道:“就算许公子说的是实话。窃取虎符,本就是重罪。还请许公子受死。”
他这句话说的轻飘飘,仿佛是要请他举举手一样轻松,然而话音刚落,一柄软剑已犹如青芒迎面飞近阿遥的眉心。
“阿遥,小心!”解三说完这句话,身体便已挡在他的面前。
青芒在空中遇见了一串犹如水银般的蛟龙。
二者在空中互相缠绕,击碎漫天晨光。
沈鹤的青芒剑静了下来,他带着冷清的笑,眯着眼睛看着缠在剑上的链子刀,道:“能逼你真正出手,算不算是下官的进步。”
解三微微喘气,脸色发白,手里拽着链子末尾,将铁链绷得笔直,嘴硬道:“惭愧惭愧,这链子刀早就用来挂腊肉多年,都锈了。沈大人可要吃点儿腊肉汤再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对阿遥说:“阿遥,去烧水煮肉。”
“三哥,你——”
“快去!”解三顿了顿,声音温柔,“快去吧,阿遥。”
许路遥知道他若留下,怕只能帮到忙,咬牙便已快步走至厨房,将门死死关严,从门缝里偷偷去看。
沈鹤忽然动了,已往厨房而去。
解三手里的链子刀犹如灵蛇已袭击过去,将他缠绕其中,自己飞身而上,抓住链子前面的短刀,已极速往沈鹤面门砍去。
沈鹤手里的软剑更似灵蛇,抬手挡住那一大砍,竟还能分出闲余袭击解三。
二人在空中激斗,重重人影之下,已是分不清你我。
院外已经有人冲了进来,怒道:“沈鹤,住手!朕命你住手!”
竟是小皇帝赵离。
话音刚落,两人已分开,沈鹤一个后翻,便落在赵离身侧,单膝跪地道:“陛下。”
赵离狠狠瞪他一眼,并不让他起身。
转头一看,解三落在园内,以刀撑地,急速喘息,顿时担忧道:“阿三,你无事吧?”
解三抬头笑看他,好像问天气一般问:“哟,皇上,您怎么来了?”
第37章 逼良为X
赵离还记得自己初见解连芸的那日。
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少年穿着深蓝色劲装,跪在自己面前。
“少爷,小人解连芸,以后是您的护卫。”
那时候他才三四岁,唯一的反应就是瘪了嘴然后哭哭啼啼闹着要吃糖。后来他们在一起经历诸多风雨,他挡过风雨亦挡过刀剑,受过责骂亦受过污蔑。解连芸一直都是最初那副模样跟在自己身后,久到连赵离自己都觉得这个人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背离自己。
若说在大漠上解连芸最后的那一瞥让赵离惊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那如今站在他简陋的院子里,背后是他护着的刺客,赵离却突然发现,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已是十恶不赦。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要被拧碎了一般的酸涩。
他难过的差点要去哀求。
赵离却忍住了。
登基已有近十载,除却和解连芸有关的那些事,他从骨子里毕竟还是帝王。
“你必须跟朕回朝。”他挺起胸膛,先前种种只在解连芸面前才肆无忌惮的表情都已收回,留下的是冷冷的高傲。
解三又好气又好笑,收了刀,把刀面细细擦拭,然后又挂上腊肉,吊在房梁下,方才问:“陛下还是想攻打契丹国?”
“受此等挟持羞辱,朕怎能不报仇雪恨?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天朝懦弱无能。”赵离道。
解三点头,肃穆道:“陛下所言甚是。”
“那你——”
“好走不送啊陛下。”解三笑眯眯道,说完此话,他便转身进了厨房,晾着二人,再不理睬。
赵离合适受过这等羞辱,脸都气黑了,站在泥泞院内双手微微发抖。
沈鹤跪了一会儿,瞧天子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黑色的衣服都浸泡在泥浆之中,十分不适,咳嗽一声,道:“陛下,天气转冷,还望保重。刘玄德尚且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出山,陛下又何必气馁——”
“他是三姑还是茅庐?!”赵离气得咬牙切齿,冲着厨房朗声道:“解连芸你给朕听好了!朕给你三日时间,你若还不跟朕走,朕便治许路遥死罪!”
话音刚落,解三便从里面冲出来,神色难看之极:“陛下,你这是逼良为娼!“赵离冷笑:“为国效力在你嘴里怎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