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35)+番外
城东的医馆最晚开张,老大夫顶两黑眼圈,支开了门扉,边打哈欠,边啜凉茶。
这破烂馆子叫长寿,这寒碜大夫叫常寿。
今个天空蓝,云朵白,天气大好。
但常寿心情不太好。
昨夜亥时,铺子里病人散去,老医修啜完茶,泡完脚,进被窝睡大觉。
谁知,睡觉大业未半,却中道崩殂。
一阵砸门声传入耳内。
‘哐当、哐当’,犹如云舟轰鸣。
破烂医馆晃三晃,
寒碜医修抖三抖。
正做着美梦,却被活活吵醒,常寿很气,直接赶人走。
但是……
他们给的太多了!
足够再开一个破烂医馆。
于是,寒碜医修骂咧咧去开门。
可怜的木门本就‘风雨飘摇’,这下子差点呜呼哀哉。
砸门的男子汗湿衣衫,形色焦急,双目也隐约发红。
怀里抱的那个面容平静,好似没事人。
借着幽微烛火,常寿眯着三白眼,瞧了半天,方才分辨出哪个是伤患。
随即便是:止血、取钉、祛毒、包扎。
“把这个给他喝了。”
常寿端过去一碗黑水汤药。
借着此番,顺便偷摸打量面前的两人。
青年公子舀起半匙药汤,仔细吹了又吹,缓缓喂过去。
——啧,还挺温柔。
伤了脚的那位,凑头过来,张嘴喝药,而后眉眼弯弯,讨了颗糖去吃。
——啧,还挺乖。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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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小城的建筑物虽说不是土阶茅屋,但对比南境里的繁闹小城,着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江逾白翻遍整个小城,才寻到家有棚有户的医馆。
那捕兽夹上面不但有迷毒,还有那几个驯兽烙下的追踪血印。
江逾白对解毒不通,对血印也只是略知一二。
辛亏常医师技艺娴熟,手法利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这小子没事了。”
常寿眯眯眼:“我的医术远胜过大批医修。”
江逾白颔首,再度掏钱道谢。
常寿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边后退边接钱袋,把袖摆塞得鼓涨。
而后靠坐在榻边板凳,跟两人唠家常。
常寿:“不是我吹,太和谷的废物可解不开血印。”
江逾白:“前辈技艺高超,晚辈叹服。”
常寿:“那帮废物炼的丹都比不上我的炉渣。”
江逾白:“前辈不慕名利,大隐隐于市,晚辈叹服。”
黎纤挠挠头,有点懵。
——白白在说瞎话吗?
在很多人眼里,医馆毕竟有些难以言状的晦气,和义庄,寿材店也就隔着个道行高明的医修。
东街西巷很少跟常寿胡侃拉呱。
而他的病客只会喊痛,或者砍价,更有甚者,搞医闹!
终于遇见了听他吹皮的年轻人,两句话说完,便再也停不下来。
“……”
“……”
“归元山的常曲你知道吧?”
“那是我师弟,我二人在太和谷时,就被称作谷内双壁。”
“不过,他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现如今我二人走了,剩下的长老弟子都上不得台面。”
“你二人为何要出走?”
江逾白哄睡了黎纤,把常寿拉到外堂,顺便很给面子的接过话头。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家门风不正!”
“正统的炼丹术还没搞透彻,竟想着歪门邪道!”
常寿边卷烟草边背过身去小声嘀咕:
“上杆子勾结十方无相宫,同丘老贼沆瀣一气,竟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肮脏!下贱!”
“虽说大道三千,但入道修仙就得悬梁刺股、脚踏实地地修,哪有人能一步登天!吃几颗进补的邪丹,喝几碗凝神的邪药就能进阶?
“简直天方夜谭,不可理喻!”
常寿越说越来劲,江逾白开始觉得他是不是认错亲了。
他这慷慨陈词的模样,与明心峰阮欺长老如出一辙。
“那些个邪丹对提升修为有个屁用,揠苗助长罢了。”
“别说吃进补丹,就算天赐根骨,气运之子也不见得有用。”
常寿哼道:
“归元山的江逾白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般卓越的天资,无上的气运,就连吐纳喘气都会进阶,最后还不是泯然众人了。”
——得,真是躺着也会中枪。
“连喘气都会进阶?”
江逾白笑道:“前辈怎地知道?你趴他房梁了?”
“那倒没有。”
常寿突然被打断,难免有些下不来台,便急着早早收尾,“总之,我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过得挺好。”
“他扯起老烟嗓兴奋道:“每隔三月啊,我都能赚到大笔灵石!”
这并不让江逾白感到意外。
拍卖会结束后,必定有人心怀嫉妒愤懑,打架斗殴、伤人夺宝。
修士受伤或者中毒,医馆必定生意兴隆。
常寿摸着腰包,笑道:
“昨日便有个小伙过来,看穿着好像是太乙书宫学子,要了瓶灵兽血,扔下大袋灵石,眼都没眨半下哟。”
闻言,江逾白脸色微变,蹙眉片刻后,骤然起身。
“麻烦前辈帮我照顾黎纤,我片刻后就回来。”
常寿以为年轻人是不爱听他唠叨了,谁知半个烟圈未吐出来,便见他又折了回来。
“劳烦先辈去买两斤甜豆乳。”
停顿片刻后,江逾白又道:“要刚煮好的。”
常寿道:“谁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