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5)+番外
美其名曰叫他以后逃命用,再不然就躲债用。
踏云归不是真的能踏到白云间,只是速度够快时,催发至鼎盛几乎可以片影不留,略过无痕,便用以踏云的寓意。
那踏雪呢?
踏雪的寓意何来,归元山百八十年来也落不下一场薄雪,哪有雪来踏?
踏雪岭是处小山丘,比邻惊雷峰,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爹便在那儿住着。
终年,山上只此一人。
踏雪是他爹拟的名,师父说他爹是北域之人,北边终年飞雪千里,约莫是很想家吧。
不同于其他五峰的万木竞秀,绿意盎然,踏雪峰到处种满松柏。
松柏长于北域,性喜寒,越冷长势越好。
郁郁苍苍、坚不可摧、有顶天立地之势。
但到了气候温暖的南境显然就逊色了些许。
这些根本称不上什么苍松翠柏。
枝干弯弯曲曲,细得不成模样。
脆弱的要命,都禁不住三岁小儿的一脚。
江逾白不禁想起黎纤,这鱼长埋于海底数年,海中寒凉,也不知能否习惯陆上的气候与吃食。
所以,该快些翻译真仙留下的饲鱼手札。
思及此,江逾白下意识加快步调。
几个闪现后,原本隐匿在烟云丝雨中的雅苑浮于眼前。
此庐结于满山松柏间,云雾缥缈,清风入怀,香草满阶。
院中只一张石桌二三石凳,桌上横置了一把七弦古琴。
琴弦微颤,好似还沾有主人指尖的余温,看来是刚弹奏完不久。
江逾白行至门口,抬起手轻叩了两下。
“进来。”不带丝毫情绪的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里江逾白已有三年多未曾踏足,敲门时手有些僵。
缓下心神,敛起懒散的作态,江逾白一鼓作气地推开门扉,登时,松墨书香味扑面而来。
屋中不大,四壁厨柜摆满了书册。
道法典籍、剑谱琴谱、诗词歌赋、天文占卜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屋中只余一席书案,一张窄床。
案前中年人身着青衫,眉目间与江逾白有几分相像,只是五官更为柔和。
江逾白进门后他仍未放下笔,自顾自地挥笔写字。
行云流水,笔势委婉含蓄又不失刚硬。
一半清冷澄澈,一半沉稳儒雅。
这样的人分明该是山下书堂的教书先生,怎么就上了归元山娶了他娘亲呢?
他爹和他娘感情不睦,这不是修真界的秘辛。
甚至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言,此夫妇二人时常不是拌嘴就是打。
可江逾白知道他们说的不对。
——他爹娘几个月、甚至两三年都见不上半回,何来的拌嘴?即使见了面也是相顾无言,比旁人还生分。
“逾白,今日你来,可否有事?”
江正初抬头说话,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到近乎疏离。
江逾白恭敬地作揖,硬着头皮道:“想跟您借本书。”
“哪本?”江正初不愿浪费一丝口舌。
江逾白道,“就是您之前撰写过的上古符文编译。”
江正初思量片刻,下巴轻扬,“在你背后,从左数三格二册。”
“多谢您。”
江逾白生硬地道谢,二人一时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若是无事你......”
“我便先走了。”
江逾白抢先回道。
于是,父子俩没讲上三言两语就此作别。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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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纤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但不敢倒头睡。
他怕醒过来,又会回到冷暗的海底。
傻鱼鱼为了保持清醒,把手指尖咬得通红。
这时,江逾白推门而入,见他此举,低喝道。
“饿了就吃东西,今早不是给你带了吃的。”
“我若不回来,你打算把自己吃了不成?”
见人进门,黎纤露出清湛笑脸,“不是,我不饿,困。”
“白白不回来,我不敢睡。”
鱼这声‘白白’,有点嗲有点软,也像根软刺般轻轻戳在心尖,酥酥麻麻。
江逾白轻咳两声,“困也不能睡了。”
他故作严肃道:“从今日起,你就要好好学说话。”
说罢就又模仿起明心峰峰主——一位白胡坠颈的老学究。
他边抚着下巴,边点弄黎纤额头,压着嗓子,“后生,要心无旁骛。”
“心无旁骛地做什么?”
咻!
一记沉稳女声破门而入。
随之而来的是柄三尺长剑。
话音未落,剑气已至,磅礴似海浪翻涌。
江逾白忙起身拔剑格挡。
长剑如飞鸿,于半空划出弧光,月影般皎亮,寸寸化开汹涌海潮。
这边,岑书妍落座,剑已入鞘,自是也看到了房内瘦小的‘客人’。
她不由暗叹。
还好剑收得及时,打伤儿子事小,伤了旁人可就不好了。
她看向黎纤,鱼也毫不回避,大方坦荡地让她看。
眸光与面容均干净、纯澈。
江逾白心道:
也就是这傻鱼敢直视他娘,换做别的小辈,早就作揖行礼,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下。
毕竟没有人敢对高境强者不敬。
世间最高的山是归元山。
这是整个修真界连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事。
岑家先祖,那个机缘巧合得了口神仙气的厨子,临死之际抽出自己的脊骨,用以燎原火、无尘水萃取又注入毕生灵力而成。
最后以不全之身下葬,为的就是警醒告诫后世,切莫折了归元剑宗的风骨。
这把‘风骨’现如今就在他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