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78)+番外
他二指一抬,带起串串水花滴滴银珠,白光微晃,一道影子急闪而过。
众人再眨眼时,容舟已倒挂半空中,剑意盛,剑势起:抬手,沉腕,挽花,招式眼花缭乱,周遭气流乍暖还寒。
识海中的神魂灵魄手执灵力幻化的三尺冰峰,手腕挑转,利落地挽了两个剑花,打出数道剑气,轰隆一声击碎面前的书墨高山。
与此同时,识海外的好几排摊子应声而碎,炸糕,饼子骨碌碌地滚了满地。
和尚早早地躲到墙角小憩,装作半点也不认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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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江逾白赶来的时候,就是如此一番热闹场面。
“呸!不长眼的狗修士,跑这来渡什么劫?”
“倒霉玩意儿,作孽啊,作孽啊。”
“赔钱!要翻倍赔!!”
“......”
在一片呼嚷吵闹中,他找到了在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容舟。
圣人境以下的修士初进阶时都会因骤涨的灵力与血脉筋络不合而精.力衰靡。
容舟如今就是这般境况,他嘴唇发白,手指发抖,额上脖颈浮起薄汗。
这位已经是元婴初期的年轻修士要双手扶着墙角才能堪堪站稳。
但绕是如此,也没有耽误他对刚。
“你们有没有见识啊?张口闭口都是钱?我堂堂元婴期修士怎么可能赖账不赔钱!”容舟嘴唇发着颤,有气无力道。
江逾白拨开人群,看见容舟卷到膝盖的亵裤时,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跟和尚一起躲到街角抬头望天装互不相识呢?
他拿出钱袋,按价赔偿,也按着容舟的脑袋挨个赔礼道歉。
大鱼被江逾白安置在巫山殿的偏厅雅间,姑娘们见这细皮嫩肉的小修士落了单。一股脑地堵在门槛瞧他。
黎纤倒也不羞,顶着满脑袋小红花任她们瞧。并拿出写字本开始今日做功课。
“刚才堆在门口看大马猴。”一道浑厚女声响起:“现在怎么都堵在这边,皮子紧了?”
闻言,姑娘们急忙分作两边给虔婆让道,中年女人进门后眼皮也没抬,直接使唤两个小厮把鱼缸抬出去。
而后,她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一个劲地瞧他做什么,有个屁用啊!他又不嫖?”
姑娘们一溜烟把她送到门口,嘴甜地问她准备做什么去竟这般着急,虔婆恨铁不成钢道:“去陈大善人府邸送诞礼。你们也争点气,学着人家莺莺傍个高门,飞上枝头,也好后半生高枕无忧。”
虔婆走后,小翠不以为意地撇嘴:“莺莺的日子可不见得有咱们好,给人家做妾室哪能有咱们逍遥自在!”
“就是,我听说啊,陈二少爷平日里不是嗔她嫌她,就是冷着她。”其余的舞伎句句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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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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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停泊, 星辰布满苍穹时,江少主终于赔完了所有钱,容舟也被他提溜着道了一圈的歉。
只朝夕之间, 四人变成了一块灵石要掰成两半花的穷鬼。
领了钱财的小摊贩逐一离去,临走时也不忘再数落容舟一顿, 说他仗着归元修士的身份肆意妄为。
容舟被气得嗓子冒烟, 被玄芜搀扶着去巫山殿里寻凉茶喝。
一时间, 满街狼藉里只余江逾白一人,昏黄灯光笼罩在青年人的头顶, 将其棱角分明的轮廓映得模糊柔和。
不知是不是被容舟方才炽极的剑势感染, 江逾白此刻很想出剑。离火八岐也好, 独钓寒江雪也好, 哪怕是随意乱舞几下也好。
他想拿剑了。
拿一把真真正正的剑。
可无妄剑还被留在流月小城的城主旧邸里待他去取……
紧接着,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无悲无喜地扯开嘴角,莫名露出淡薄的笑。
就算无妄这样的上古神兵在身边能怎么样呢?于他如今的修为而言,还不如折来的枯枝用得顺手呢。
但是,枯枝可替灵剑,却不终究不是剑。
不是沉重, 峰锐,冰凉的三尺长剑。
他想拿一把陵劲淬砺,见血封喉的剑。
莫名的戾气与烦躁感油然升起, 江逾白捏紧眉心,指节肉眼可见地发白,瞳孔愈发幽暗深沉, 像是打碎砚台泼入了浓稠的墨。
识海中大片迷雾浮沉,他仿佛陷入浑浊泥沼之中, 无法自拔。
“白白,白白,我困了。”
缥缈空灵的嗓音自长街对面传来,穿透迷雾停在江逾白耳边。
压下心尖澎湃磅礴的剑意,他循声看去。
大鱼坐在巫山殿门前的玉阶上边揉眼睛,边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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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就近寻了间客栈点下三间末等客房入住。
房内空间狭小逼仄,潮湿昏暗,只有一盏幽微烛火可怜地晃动着。横置中间的木板床吱嘎作响,连床帏都是拼接缝补而成的素布。
同常寿的破烂药庐都比不得哟。
江逾白坐在窗下案牍旁,扬手合上支摘窗,才发现这破地方年久失修,窗扇都关不紧,露出条豁牙咧嘴的宽缝。
夜风裹挟鼎沸人声与馥郁芳香顺着窗缝钻进屋子,吹得案上书页哗哗作响。
规整干净的楷体小字跳跃飞扬,江逾白只手按住纸页,无奈之下召出冰玉墙糊窗户。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褪去外袍长靴,挪步至榻前。
撩开碧青床幔,掀开被褥一角,里面的鱼睡得安和缱绻。
许是临近望日,今个夜里月华渐盛,这鱼便早早地脱去衣衫钻进被窝,将幔帘挡得严实,将棉褥盖到头顶,确保不泄进一丝月光才阖起眼眸,渐渐睡去。
江逾白轻叹一口气,几度思量后把棉被往下扯了些许,让大鱼露出整个脑袋瓜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