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只鸡(5)+番外
温自明的眼睛弯了起来:“那这书就给你了。”
落雪:“!真的?”
“真的。”
温自明虽然这么说,但却并不往前,书也还拿在手里,想哄落雪多说些话:“你很喜欢看书?”
落雪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温自明又问。
落雪警惕地看他,并不回答。
温自明笑起来:“我是温自明,从凉州来,你呢?”
落雪还是不说话。
温自明漫不经心地把书放到桌上:“我猜你姓白,对不对?”
“不对。”落雪的视线还粘在书上。
温自明说:“那你把名字写到纸上,我不看,用手就能摸出来你叫什么,你信不信?”
落雪的视线终于放到温自明脸上:“真的?”
温自明递给落雪一支笔:“你试一试就知道。”
落雪看着那支笔,脸色有点古怪。
温自明偏头:“不会写么?”
落雪说:“你才不会写。”
它可是白离山上最有文化的妖怪了。
只是山中哪有纸笔,它虽然靠偷听偷学认了不少字,但最多也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凭记忆照描,但总归跟纸笔不同。
先前它曾经偷偷用温自明的纸和笔试写过几个字,看起来就跟老黄鼠狼的鬼画符差不多。
温自明见落雪不愿靠近,便自己写起来:“你不姓白,莫非姓胡?”
温自明从小就有神童美誉,一执起笔神色就带了几分凛然,本来无论如何都不肯靠近温自明半步的落雪不自觉伸长了脖子去看,一看就被吸引住了。
温自明落笔极快,横钩撇捺间说不出的潇洒,落雪这样看着,只觉得温自明虽然神色温和,但笔下的字却带着几分倨傲张狂,仿佛那字下一刻便要脱纸而出。
落雪看呆了。
温自明放下笔,看到落雪的表情,笑着说:“你过来试一试。”
落雪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呆呆上前:“我写得不好。”
“字要多练才能好。”温自明温和地说:“我早初写字的时候太用力,还把笔摁坏了。”那是他三岁时的事。
落雪一听,果然没那么拘谨了:“山上没有笔。“
“你从白离山来?“温自明一面装作漫不经心地让落雪握笔一面问。
落雪点头。
温自明看纸上勉强算齐整的‘落雪’两字奇道:“你叫做落雪?“
落雪一愣。
它在山上用树枝划拉的时候,写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现在拿着笔,下意识就把名字给写出来了。
温自明又说:“你的名字很好,很适合你。“
落雪最喜欢别人称赞它的名字,一得意就把防备给忘记了,忍不住就要翘尾巴:“那是当然的。“
“你爹给你取的?“温自明顺毛称赞。
落雪更得意:“唔。我爹说我白得像白离山青松上堆着的初雪。“
“原来你是一只白狐狸?“温自明莞尔。
落雪一愣。
它并不是狐狸啊,它是一只山鸡,从它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山鸡。
落雪刚要说话,突然又想到了那本《野柳杂记》。
十个故事里,有七个在讲狐狸精。
人类似乎觉得,狐狸精更威风更神秘,本事更大的样子……
没有人写过山鸡精。
落雪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它不想开口纠正温自明。
温自明拿过笔,在纸上又写了一遍落雪的名字。
落雪低头,觉得温自明写得字真好看,每一笔都很好看。
它突然觉得十分低落。
“我写不好。“落雪说。
温自明抬眼,落雪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灯光在他侧脸投下阴影,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温自明看了看被老黄贴在书架上的符纸,又看了看落雪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字要常常练习才会写得好。“温自明说着,把那本《野柳杂记》放在落雪手里。
“你要是想练字,可以再来。“
落雪猛地抬起头。
这是什么?
天上掉馅饼了?
温自明朝他微微一笑:“山上不是没有纸笔么?我这里有。“
温家各个角落贴了一个多月的符纸,又开始悄悄减少了,温自明对老黄说,可能贴得不牢,被风吹掉了。
反正黄大仙画的符也没什么用,温自明心想。
他对落雪说,这些符是老黄特地请了道士来画的,落雪的笑声差点都把青棋惊醒了。
“那是什么道士。”落雪很不以为然:“不过是诳一诳你们罢了。”
温自明说:“你把青棋吓得不轻,不这么做上一场,怕那孩子都睡不着。“
落雪说:“我才被他吓到了呢!他叫做青棋?”
温自明点头,递给落雪一张纸:“临完这个字帖,我再跟你讲书里的字。”
因为落雪时常半夜来温家,温自明也养成了夜读的习惯。
原本温自明觉得落雪性子和长相有些落差,不一定能坐得住,谁知落雪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拿了纸笔就能安安静静地临上很久的字,并不打扰温自明在一旁看书。
等温自明看完书了,就指点一下落雪,然后再降解落雪看书时不认识的字,时间也过得飞快。
不过今天落雪的注意力有点不集中,它临了几张纸后,忍不住偷偷去瞟温自明。
温自明只好放下书:“不会写么?”
“不是。”落雪又磨磨蹭蹭地写了几笔:“青棋的名字是你取的么?”
温自明顿了顿:“是我爹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