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奸成瘾(60)
“那时跟我对班的是祁铭,我们是大学校友,实习时在一间医院,就顺理成章租住了同一座小区的房子,有个照应。我该上白班却没有去,电话也打不通,他不放心就过来看一下。进了门,却看到我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烧得脱水。”子青说,“他帮我们两人请了三天假,从药房买了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被强暴这种事,对一个男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可他丝毫没有嘲笑我,反而对我更加关心。所以后来他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其实可以试试看。”
与祁铭在一起的日子,一开始非常开心。祁铭温柔体贴,总堪称完美情人。子青一度认为,上帝给了他如此重大的打击,只是幸福的前戏。
直到他跟祁铭的第一次,两人脱光了滚在床上,只差最后一步,子青却发现自己不行。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哪怕祁铭耐心为他做好前戏,他也克服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祁铭只能草草用手打发自己,那之后屡试屡败,扫兴至极,他便再也不提这件事。
子青心中愧疚,也就由着他在酒吧猎艳寻欢,从不计较。
“后来忽然有一天,他来找我,说他要娶院长的女儿,所以不得不跟我分手。我心里明白,男人间这种关系长久不了,所以他要分手,我没有意见。”子青顿了顿,像是下面的话让他无法启齿一般,“但他还要让我退出主治医师的竞选,这个我不能接受。”
“于他而言,成为主治医师是他能否迎娶院长女儿的关键,于我而言,从医是我的志向,成为主治乃至主任医师是我的目标,我不可能为他放弃。”子青说,“祁铭说服不了我,就只能威胁。他拿出我的照片,上面全都是我被强暴后不堪入目的样子,他说,如果我不同意,他会把这些复制一百份,寄给任何一个跟我有关系的人。”
严冬忽然挺直了腰。
子青被强暴后的样子……也就是说,当初祁铭进入子青的家,看到他高烧不退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他退烧,而是给他拍照?
“我同意了,不仅仅因为我害怕我的照片被曝光,更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没意思。”子青自嘲地笑了一下,“医院已经回不去了,我回到家,蒙着被子,睡了不知多久,直到被房东的敲门声吵醒。我打开门,房东说她再也不敢租房子给我,要我下午就马上搬走。我不得不出门找下一个住所,却发现银行卡被冻结,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元现金。那天下午我坐在门口,看房东和她丈夫把我的东西一样一样丢出门,心想这就是走投无路。”
“我在街上游荡了三天,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最后不得不回到香山这里。”子青回忆过旧事,整个人像被冰水洗过,浑身冰冷,“我恨祁铭,但更恨你,严冬。我本来可以做一个医生,慢慢的,洗掉我身上所有的黑帮痕迹,做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可是我二十多年的努力,因为那一个晚上,全部毁了。严冬,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你?”
“可是,”严冬觉得自己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你说过,你爱我。”
子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我说过,我爱你。”他一步步走到严冬面前,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侧,轻笑,“那句我爱你是……”
“骗你的。”
第40章
严冬站在门前,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扳下把手,轻轻一推。
门没锁。
他一步迈进去,开门的微风惊起地板上无数细小的灰尘。阳光下,那些小到不仔细分辨就看不清的粉末飞舞着,竟然有种淡淡的萧索。
不过三日未归,这熟悉的房间已经落满灰尘了么。
他按照习惯在门口换鞋,打开鞋柜,左边一半全都空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手,架子上的男士洗面奶也不见了踪影。洗完手有些落寞地出来,脚仿佛有意识般,将他带往子青的房间去。
门半敞着,可见这人走的时候有多么着急。严冬缓缓走到屋子中间,轻轻合上眼睛,左耳侧仿佛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踩在他的心口上。
子青,他在心里叫。
那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可他不敢睁眼。
一睁眼,一切都没了。
那日分别,他足足有三日未敢踏足家门。
他在本地的产业遭遇重大打击,由于早前的东南亚势力转移,这一挫折直接导致两边同时动荡。
严冬于东南亚称雄这么多年,仇家也结下了几个,坚固城墙出现缺口,对方马上乘机而上。好在留守东南亚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很快便为他稳定大局。
而国内则不同,他虽然势头正盛,但根基不稳,与他作对的人又熟悉他的弱点,每次出手都正中七寸。
短短三天,他已经连连败退,再输,就只能灰溜溜逃回东南亚。
子青,严冬苦笑,你要的远远不止如此,我知道。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床铺,然后轻轻躺了上去。
被褥松软,仿佛人一躺上去就被柔软的棉花包裹一般舒服。每次子青陷在其中,仰着脸看他时,他都会感到微微窒息。
严冬将脸深深埋进枕间,半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要的是我一无所有,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依你又如何。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严冬也不再妄想子青会给他电话,慢悠悠地接起,果然,那边传来杜三的声音。
“冬哥,出事了!”
这些天,杜三似乎就只会说这句话,每个电话都是出事了出事了,嚷得严冬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