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奸成瘾(79)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脖子上的刀示威般在他的皮肤上一点点移动,自颈动脉一点点移至那颤动的喉结,然后直线上移,挑动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了,程医生,如果你要怪,就去怪严冬吧。”
严冬?
子青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震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怪严冬?
自己是因他被绑架的吗?
他张张嘴,想说句什么,可不仅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就连声带仿佛也罢工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微微眯着昏倦的双眼,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搞错了。
他跟严冬如今连熟人都算不上,绑架他来又有什么用呢?
严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说不定他的死讯传到他的耳中,反倒会让他欢呼出声。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手臂忽然用力,刀尖猛地下沉,直奔他的颈动脉而去。
这是一个割裂的姿势!
子青昏沉的神智顿时清醒大半,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躲避那致命一击。
没想到他等待良久,那预想中的刻骨疼痛却没有到来。
后背一片冷汗,他呼吸不畅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把刀,竟然在距离自己颈动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四年前的中秋节,你在哪里?”那人忽然问。
四年前的中秋节?
如此久远的事情,他怎么记得?
子青歪着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没有回答。
“四年前的中秋节,你有没有救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当时他刚刚被仇家追杀,浑身是伤,恰巧被你看见,于是打算杀你灭口,可他还没动手,自己先晕倒了。是你救了他,送他到医院,还为他垫付了医药费……”
子青本就吸入乙醚,浑身无力,如今劫后余生,更加四肢酸软。他虚弱地靠着墙壁,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可面前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如同催眠曲一般,乙醚的药性再次涌上头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沉入梦境的怀抱中。
忽然,喉咙上再次传来那冰凉的刺激。
他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般抬起头,男人的刀收了起来,回到刚刚的角落,俯下身,似乎按动了什么按钮。
空气中回荡开仪器单调的报警声。
“滴——滴——”
男人将刀子小心装进怀中,躬身端起老旧的烛台。他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异常诡异,唇畔若有似无的笑容仿佛死神的宣判般,阴郁而无情。
“我不亲手杀你,但我的目的不会改变。”男人看着他,缓缓说道,“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狭窄的空间中只剩下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只剩下定时炸弹报警器的一点点红光。
子青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仿佛坠入绝望的海底,被激流冲碎。
不,他不能莫名其妙呆在这里被炸弹炸死!
子青紧紧地咬住牙,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用力挣了挣绑缚住手脚的绳子。
没用,绳子绑得非常紧,纹丝不动。
只能弄断了。
可这里一没有刀二没有剪子,只能就地取材了。
虽然刚刚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但借着男人手中的烛光,子青仍旧能看出墙壁上的岩石并不圆润,甚至可以说尖利。用这些东西磨短绳子的话,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他被反剪着双手,只能靠着肩膀的支撑缓慢地直起身来,一片一片地摸索着潮湿而布满灰尘的墙壁,试图找到一片最尖的岩石。
乙醚的药劲依旧不依不饶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昏沉的感觉像涨潮的海水一半,刚褪去一波,马上又迎来更加猛烈的一波。
子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用自己的动作来分散昏睡的欲/望。
这是哪里?山洞吗?为何会这么潮湿,甚至连一束光都没有?子青挪动着身体,记忆中没有一点关于这种地方的记忆,他究竟被关在了哪里?
会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被绑架,会不会有人正为自己心急如焚,千方百计营救自己?
定时炸弹闪烁着倒计时的残酷红光,他转过头,朝那嘀嘀作响的冷酷凶器上看了一眼,手掌下意识一转,微微的痛楚穿来。
被石头划伤了……
他不顾手掌的钝痛,挪动着腰部靠上去,仔细地摸着这块尖石的棱角。
尖锐又细长,应该可以磨断绳子。
他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凑上去,让尖石摩擦着紧紧绑缚住双手的绳子。
狭窄的空间内低低地响起他因为用力而发出的急促呼吸声。
似乎是精神作用,那种浑身乏力,头脑昏沉的情况好了些,但相对的,乙醚的药劲开始作用在别的地方。
他的偏头疼犯了。
黑暗中,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抵抗头顶一阵又一阵挤压般的痛楚。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边流下下巴,重重地滴在潮湿阴暗的地面上。几次,他都因为几乎将头颅撕裂般的疼痛而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咬牙将这片刻熬过去。
熬过去了,他便继续在那块尖石上蹭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一旁的定时炸弹欢快地跳动着数字,仿佛在嘲笑他的多此一举般,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程子青的心脏。
不,绝不能死!
绑匪绑人用的绳子既粗又结实,而尖石虽然尖利,却常年泡在这潮湿的环境中。所以渐渐地,尖石不再锋利,而绳子却不见有断裂的迹象。
子青没那么多时间可耽误,马上摸索出另外一块,将绳子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