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我快死了第二部)(14)
宽阔肩膀,长腿长身,如此熟悉的背影。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声音颤抖,叫道:
“程远风!”
当然没有回应,他又不是他。
医生见惯生死,爸爸不过是他万千病人之中的一个,所以我当然不指望他对我的感觉感同身受。诚恳道谢后,捏着诊断结果出门诊室,刚拐出走廊,手脚就没了力气。
好歹比上辈子好一些,我安慰自己。
上辈子爸爸被送进医院时,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星火燎原,在体内生根落户。这次发现得早,胃部只长了个硕大肿瘤,还可以手术切除。
医生说,理论上,手术能有效控制病情。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下来的也有的是,我知道必须让爸爸冒这个险,但还是担忧难过。
就是觉得,这都是我害的。
一路想一路红了好几回眼眶,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心乱如麻方寸大乱,不提防,竟然撞了人。
“对不起!”我吸了吸鼻子,赶紧道歉。
抬起头,惊得呼吸停滞。
“你怎么在这!”我大声道。
刘跃东笑得没心没肺不着四六,问道:“我一个兄弟在这住院呢,过来看看。哎呀巧,竟然遇上你!”仔细看了看我的红眼眶,微微皱眉,“怎么了?查出来自己得痔疮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掉头就走,他却跨前一步拦在我眼前,也不知什么动作,等我反应过来,爸爸的诊断结果就到他手里了。
“癌症?”他匆匆扫了一眼,“你爸?”
“滚!”我吼道,“跟你他妈的没关系!”
他却不肯把诊断结果还给我,高高举着单子,左躲右闪。我恼羞成怒,本来就心情不好,遇见他更有了发泄的借口和人选,一时间也忘了此人的危险性,单手握拳,使出在游乐城里砸大锤换积分的劲,朝他的胸口狠狠捣了一拳!
他面部扭曲,控制不住地弯下身子,手里的单子也松了。我赶紧蹲地上捡,刚把诊断结果抓手里,却被人拦着腰,下死手往后背脊梁骨压了一肘子。
疼得我叫都叫不出。
我们俩在这拳打脚踢,身边人全都退避三舍,有想过来拉架的,被刘跃东吼了一嗓子,也都不敢靠近了。他喘了两口气,拽着我的胳膊就走,一路走到楼梯间,手腕子一甩,我像滩稀泥似的,啪唧贴在墙上。
“你行!”他用胳膊架着我脖子,把我往墙里压,“我多少年没挨打了,你今儿个倒让我又爽了一回。”
那股疼劲还没过去,我张着嘴,一声接一声咳嗽,每一下都像牵着肠子,从最底下喷出来的,吐沫星子溅了刘跃东一脸。
每次见他都没好事。
刘跃东眯缝着眼,把灼热的气息都喷到我脸上,深情款款地说:“哥看你的诊断单子,是关心你,你懂吗?”
懂你奶奶个腿!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懂?”他更加痛心,仿佛救苦救难的法海,帮助许仙逃脱蛇妖的魔掌却不被理解,“哥帮你懂。”
然后血盆大口就贴了上来。
我有多么讨厌被刘跃东吻呢?
你一定不会喜欢被人强摁着头,把嘴唇贴在抽水马桶内壁,尤其是,那他妈还是公共厕所里的马桶。
而我现在不仅仅被强迫亲吻马桶内壁,更被扳着下巴,像刷子一样的舌头冲进来,尽职尽责地清理我的口腔,把让人恶心的口水往我嗓子眼里灌。
我使劲推他,被他按着双手贴在墙上,曲起腿踢他,被他挤进两腿之间来,弓着腰顶他……
那地方我敢随便刺激么?!
只能默默祈祷,他顾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楼梯间,随时有人看到这一幕,所以赶紧亲完赶紧滚蛋。
如此自我安慰,也就勉强能够忍受。被他叼着嘴唇一转头,却看见楼梯间的窗户上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的身子顿时被吓软了。
所以这时候使再大的劲咬他舌头都可以谅解。
事后我也曾自我厌弃,怎么平时生龙活虎,到了刘跃东面前就窝囊废。他妈的咬舌头这招随便个小言文的女主耍起来都虎虎生风,怎么当时我个老爷们给忘了。
我把他咬的弯下身子,疼得叫都叫不出,刚刚那野兽般示威耍狠的眼神也没了。
好像是齐着根咬的,我得意洋洋。
程先生动作也不慢,拉开楼梯间的门,拽起人,对着肚子就是三四下。最后一下刘跃东抓着他手,扭着他手腕还击,程远风也顺着他的力道躲到一边,一个扫堂腿扫过去——我怎么不记得他会这招?
不过二位本质再流氓,此刻过了几招,也装起斯文人,两两相对,看着对方喘粗气。我深知程远风不是刘跃东对手,刘跃东不再继续挥拳头,大概是我那一下咬的。
程远风却不知道,个不怕死的,还牵着我的手撂狠话:“别再叫我看见你!”
刘跃东轻蔑地笑了一下,往旁边吐了口血水。
程远风眯着眼,看守自己领地的狮子般紧紧盯着刘跃东,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让我骨节生疼。
他大概也发现了,刘跃东是只有野心的狼。
问题是,羊是谁?
我甩开他的手,刚想走出楼梯间,却听见刘跃东问:“这是你相好?”
他果然伤着舌头,还伤的挺重,说话口齿不清,咬字连音。我没打算理会这种无聊问题,继续往前走,程远风却跨过来,把我搂进怀里,说:“是,怎么了?”
我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把我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