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哥哥(21)
找了一块平稳的空地,把他放了下来。
“殿下,不可再往南走。”
“那你的意思……”
“来时我看过地形图,从这里往东有一条河,顺河南下就是四明山寨,我们如果沿着山路往南走,极有可能就会遇上前来支援的匪军。”
赵臻安上前几步,环顾了一下地形,“好,前方有条小道,就往那边走。”
黑暗中的山路并不好走,灌木丛生,荆棘密布。
赵臻安拿着剑劈开一些树枝,在前头领路,欧阳子墨默默的跟在身后。
脚下不时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咯吱声,混着欧阳子墨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可是,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看着前头伟岸的身影,欧阳子墨咬牙跟上,在这个关头,决不能拖了殿下的后腿。
他一脚踏在地上,刚要借力正要再起,却不料脚步酸重,一个不稳,被脚底下的树枝一滑,顿觉足踝上一痛,力道尽失,直向地上跌去。
赵臻安负着他在山林中奔跑了大半夜,又与人交了手,此刻也是心神俱乏。见他如此大吃一惊,想要扶起他已是不及,只得手臂急伸,堪堪把他搂在怀中,自己也重心一失,顺势倒在了地上。
腰间一阵剧痛传来,那枝丫的分岔竟直直的刺入腰际。
“子墨,起来。”
黑暗中看不清事物,欧阳子墨只觉得赵臻安的声音透着古怪,借着他的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多谢殿下相救。”
赵臻安心里苦笑,忍着疼痛拔出插入腰际的树枝,“不用了,快走。”
多说一个字都会带来尖锐的刺痛,赵臻安悄悄捂住伤口,又走到了欧阳子墨的前头。
两人就这样不停的走了一夜。
天色渐亮,明亮的阳光照在山间,没多久就开始热起来。
欧阳子墨咬着牙跟在赵臻安身后,双腿几乎再也迈不开来。
他的鞋子已经磨破,脚底已被嶙峋的山道磨出血来。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一声不吭,怕再给赵臻安带来负担,但是汗水流过苍白的脸颊,显得有些狼狈。
“别走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赵臻安的嗓音沙哑。
“没事的,殿下,早些到河边,就安全了。”欧阳子墨虽然疲倦,可是那双英秀的凤目依旧清亮过人。
赵臻安看着自己的年幼的侍读,一袭青竹淡纹的锦丝长袍早已脏破,神情也是萎顿不堪,可是依旧强作精神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微微一酸。
“休息一下再走也是一样的。”
欧阳子墨吃力的苦笑,“殿下,我怕一坐下来就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现在追兵很有可能还在后面,我们……”
说着举步往前走去,一阵锐痛从脚底传来,他几乎摇摇欲坠。
“小心些,”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他,欧阳子墨下意识的抓住了那人的衣带,然后被扶稳后,那只手马上又松开了。
好快啊……快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那让人眷恋的温暖啊……
欧阳子墨怔怔的感觉着掌心的温热,举到了自己面前。
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的手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有的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看来时间不短。
欧阳子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惊呼,“殿下……这……你何时受伤了?”
赵臻安推开他扑上来扶着自己的手,“小伤而已,没事。”
“殿下!”欧阳子墨一下子慌了,“是打斗中受的伤还是……”
“这么一点小伤,子墨不必担忧,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赵臻安转过身去,抽出被欧阳子墨扶住的手。
他的话声冷淡,好像是为了告诉欧阳子墨这个伤与他无关似的。
欧阳子墨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他用手捂住嘴巴转过身去,泪水却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他们两人竟会弄到如此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子墨才平息了心情,转过身来,“殿下,能让子墨看看你的伤口么?”
赵臻安靠着树坐了下来,摇摇头,“不用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没什么严重的,子墨不必担忧。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欧阳子墨依言在他身边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闭目小憩。
眼光不由的落到了赵臻安受伤的腰际,精绣的衣袍已经破损,而腰侧的那个地方似乎不断的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
欧阳子墨心里一酸,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他怎会不知,若是没有自己,以赵臻安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受伤。
心里又是歉然,又是难过,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种种情绪绕在一起,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赵臻安皱皱眉头,睁开眼睛问道:“子墨是哪里不舒服么?脚疼么?”
看着那温柔的毫不做作的目光,欧阳子墨再也忍不住,眼眶刷的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殿下……”便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美如玉也坚强如玉的小侍读,竟为了自己激动落泪,他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他十分明白,欧阳此刻的眼泪是因为激动和同情,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
暗暗叹了口气,努力忽略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子墨,我不是好好的,别哭,我还要带你去剿匪呢,哪里就那么容易倒下了。”
第七章
两人在树下略微休息了片刻,赵臻安抬头看看天色,“子墨,你把布条往脚上裹裹,再坚持一下,晚上我们找家猎户投宿。”
一路上赵臻安神色黯然,欧阳子墨也是心事重重,并未发现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