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玉(13)+番外
最近,有大事要发生了。怎么说呢,直觉吧。
君上又带着兵去城外剿蛮族去了。蛮族么,这些年动的厉害。宅子,交给大少爷二少爷共守。据说这次又要大捷,不过比往次的大捷还要大些,君上一路凯歌,已带人追到一千一百一十五里外了。
大少爷二少爷也常常让侍卫伴着,在御城的城楼上巡查。其实,城边上的,都已被御君扫干净,哪里用得着日日往上跑。无非是想军中立立威罢了。
不过,要发生的事儿。想必他们都不知道罢。也是,在御城里,除非令牌,是不能私带兵器的。也难怪他们不防着萧墙之祸。
去年,好些通商的马车,运着御城辖下供上来的沉甸甸的贡品,在地上压出深深地车辙。进城,里里外外细细的验过了,出城的时候,车辙轻的浅浅印一点。按说是无虞的。
可楼里有个专营这个“蝇营狗苟”的,进城的时候,看了车辙却有些生疑。
派了几个夜里跟到驻的地方去,暗里探了,里面包的竟是生生的铁车轮。
后来,再见了出城的车辙,便知道轮子被换过了。
冶铁自是御家独持,就连农具中铁类的,都要在官家买。
刀剑更是控的严,真正手里有兵器的,也就是城里的驻军、御家的侍卫。就算散落在民间些,也多是炼废了的,铁质不好,遇到真家伙,立断。
呵呵,处心积虑运这么多铁来,昭然若揭。至于是谁安的这昭然之心,当时便不得而知了。
我便留了个心。
而今年头上,左部的弃子,带着满身是血的一百余人,加左王和四将的头颅,加蛮地的图。卸甲卸兵地降了。
在外人看,这自也是助了如今御君逐骑宣威的。
后一开战,那一百号人就送了他们主子来了御宅,说要叨唠几日。
御君微微一笑,说只要不嫌弃府上粗茶淡饭就好。
忙忙颔首,说哪里哪里,能食上御家的饭菜,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明眼人一看,自是送了质子来,性命交上,说无反意了。
于是又一片歌功颂德,道是恩德远播,边鄙仰慕,浩浩君恩,无以为报之类。
就是今天,质子尚在宅中看着呢。
可今天却有些不寻常。
按说,做质子的,往往心有所忧,食不下咽者多。那质子,自也是从来留半碗饭的,道是心念君上,不敢餍足。
可今天,饭菜皆尽,还……还要了壶酒。还……坐在月光下?
我在暗处静静地看他。远远地看——用楼里找的材料做的远望筒。本是送给阿剑的,今日借来用用。
其实,要干什么,我大体猜得到,具体却猜不准。只好窝在这里等着看着。
等着,直到西边的天空被火光照亮。喊杀声响了。
原来如此。
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人心惶惶。毕竟,两位少爷,都不在。
这府,是建在高地上的,内面琅琊蔓回的,外墙却是因势利导,建了工势。进可攻,退可守。府墙内才是宅子,外面的一圈算是宅中的外院,住的伺候人的一干人等,内面一圈,算是内院,住着待伺候的一干人等。
暂且不说这个,凭那一百号人,即使是铸了兵器,却也是断断难攻进来的。
不过日子选的好,这日,“大少爷”“二少爷” 是要去城楼祭旗的罢。现在,按说也该回了。
君上虽留了九铁卫里的四个,但既然蛮族那边左王四将地图都给的起,自不会派庸人来。
城楼上有军,自是不行的,可回府的路上……呵呵,可算计者甚多。
我闲闲地看。
却忽然见——不错,是他,虽然这远望筒质量欠佳,不过谁是谁我还是分得清的——大少爷,挂着一脸惯常的微笑,走过去。
那质子显然十分吃惊,身形一震。
大少爷笑着说了什么,那质子一怔,仰天长笑。被大少爷一剑劈了头颅,咕噜咕噜滚在一边。
虽没听到说得什么,却大概猜得到。
大少爷回了,看那质子的反应,应是不曾想到的。恩,两人不曾暗通款曲。倒是大少爷不知从什么别的地方得了消息,避了。
可二少爷没回,大概就是那么个事儿。
无非是大少爷觉得机不可失,兄弟相煎。
有人脸色惨白的从旁里冲了出来,大少爷当胸一脚,那人就摔在地上,让人了拖下去。
我感觉有些东西噎在胸口,有些似了爹爹……的那个时候。
那被踢了,拖下去了,脸色惨白的人——是心斋。
唉,怕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撕下了平日孝悌的面具的话。
也是,这质子自是大少爷“发现真相,痛失手足,怒斩贼首”的对象。总之,是要灭口的。
刚才见四下无人,又带了刚除劲敌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就也没留心,隔墙有耳。
一些话,对个将死人的质子,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为刺探些消息,是无妨的。却恰好被旁人听到。
关乎二少爷生死,也难怪心斋闻言,神智俱失,不顾情况地冲将出来。
其实么,真要说报仇这种事么,需从长计议,那容得若此冲撞鲁莽。
罢,争成什么样子——与我无关。但心斋,是我来这个宅子,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若落到大少爷手里,多半被玩弄致死——焉能不救!
现今的我也不是当年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眼睁睁的看,这种事,一辈子就爹爹那事儿一件就好——那时可以说是措手不及,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