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玉(15)+番外
火光印在他脸上,跳动出斑斓的色彩,他良久不语。
我静静地等着,半晌,他却忽然开口:“五弟你匿藏的好啊,就不怕……”
“五弟二字,当不得。”卖我么,你不会。如今大少爷要至你死地而后快,你断了腿,日后也要多赖我。
何况,你我往日之间,没有旧账。
父辈们的,早就在爹爹逃出去的时候,爹爹死的时候,我初来乍到的时候,算清了。
我淡淡看他,他眼神凝滞,沉思不语,只听见周围噼里啪啦。
我只好道:“阿剑,快包扎。磨磨蹭蹭,想等大少爷的人来么?”
“为何?”他忽然仰头问我。
我挑眉。时间不多,他絮絮叨叨,不似平日冷刹果决,难道……
罢了。
“心斋。”我答到,他深深看我。
半晌,他的肩膀兀自颤抖了起来。颤了半天,才一丝一点漏出笑来,声音越笑越大:“御留殇啊,御留殇,想不到你日后要栽在一个呆子手里。”
说罢,竟拿了剑比上自己的颈项。
我想说天下除了御君,还有很多能名垂千古的法子;其实也不必就死。
罢了。都如此了,我道:“还有什么话要留么?”
“帮我照顾好心斋。”这个不用你说。
“自然尽力。”
大少爷的人快来了,不宜久留。我最后看了那横在脖子上的剑一眼,转身走了。
心斋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
其实,眼前的一片火海,走出去,是万里星空。
却听:“水塘边第七颗大石下。”印!?
闻言,我猛地回头望他,火光印得看不见他的表情。
“靳大家贼。”
“还有,顺便帮我报仇。”算是交易么。
“好。”我点头。我这注你下的很好,可惜,要是下在你自己身上,就更好了。
他微笑闭眼。闪出一道血雾。
我和亮剑抽身走了。
第二天,御君收到飞鸽传书连夜赶回之时,靳大就被发现死在通往大殿的路上。听下人说,口目圆睁,双手僵硬,作抓物状。大少爷忙让人细细的查了,见靳大手心有印记。看样子,这靳大死前,竟抓的是二少爷的印。
这是自然。
其实,我也算是个知道内情的。
事情也挺简单,就是有个打杂的小厮,把靳大拉到无人处,自是要行贿的。靳大避了人。
那小厮说,有好东西要献给大爷,还望大爷日后多多担待。靳大说你丫的有话快说有屁……结果被噎住了。原来是那小厮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甲骨,上面刻着“御流铭”三个字。那靳大瞪圆了眼睛,这这这!不是大少爷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的宝物是甚!劈手夺过,握在掌心细细的看。可惜,这一看,眼睛就没闭上——给人刺了个穿心透。
这个小厮,还有在背后偷袭的那个,都是楼里的人。这事,也自然是我吩咐着做的。因为,我要一个可能性,一个呆子能拥有一块印的可能性。
说道哪儿了。对,御君回了。一回,就在大殿里召了众人。奇怪的是,我也在被召之列。不过也不算是召,因为我是被拖去的。
每当有兄弟之间的大变了,这是个惯例。
我窝在下面,听一众人讲故事的来龙去脉。无非是什么未查蛮族险恶请君父降罪;未能救下二少爷君上降罪;千里回城望君上降罪……等等一干。
君上却问:“靳大是怎么死的。”
总管只好站出来说看样子是夜里被捅死的,靳大常放人赌债,算有仇家,不知今日之事……
“流铭的印呢?”问的是总管,我却觉得大少爷好像在冒冷汗。
御君淡淡的瞟了一眼大少爷,道:“留觞,做事要做干净。”
其实,君上今天面色不佳,我看除了日夜兼程路途劳顿这种微末小事外,其实心里是堵的。
这役,输的看似是御家三兄弟,却是在御君脸上打了一刮子。二则么,君上嫌老大做的太不漂亮。三么,大少爷是有点急了,君上还健在呢,怎么就张扬到这一步。
没问二少爷怎么死的,没问四铁卫怎么死的,就算已经查到了知晓了,也要做做父慈子孝君仁臣义样子吧?
可他没有。
只道:“那流铭的基产,归谁呢?”
下面都倒抽一口凉气。
三少爷赶紧出列扑在地上:“儿子尚未束发,自然比不得大哥哥。”
“嗯。”御君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向我扫来。这个,原是御家的定例么。什么归谁,要有个上下高低。
果然,他看我一眼,是走形式的,不是真要我这痴呆去演刚才三少爷的戏码。因为马上就有人把我一把按在地上。于是君上又开始讲别的了。
无非是既然如此,那就二少爷的基产就暂存着,大少爷要是遇到什么,倒是可以支用支用。给了实,却没给名,算是赏罚得度了。
唉……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没办法了。
只好在被人跩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就被甩出一点去,摔了个狗啃泥。
只好让袖子空一点,把里面的东西趁机抖下去。
只听一个硬物梆梆梆的来回几个翻腾后,止了。
——大厅里一时间霎无声息。
至于那个物件嘛,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是一个捏好的,干了的,小泥巴龟。头上还插着一朵歪歪斜斜,掉了几片叶子的小红野花。
按说是个三岁孩子都会捏的玩意儿。
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个泥巴龟,还让人捏进去一个龟壳。其实这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