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淮北(145)
可苏淮南觉得他们是不同的。据郑扶苏自己说,他十八岁做她的家庭教师,二十三岁做她丈夫打理家业,这些年他监督她功课、做主她起居,所以他对她亲昵之余,还存了三分士大夫的颉颃。
孟源自从与她相处,自我定位就是僚属辅佐上司。孟帅哥对苏淮南那份可亲之态,直如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火爆脾气的陈玘墨每每大摇其头:“你们俩真是绝配!一个不急,一个好性儿,这辈子也打不起来!”
孟源摇头微笑:“我为什么要和南南打起来?作天作地嘛?好好过日子不香吗?”
苏淮南听了这话心中不免幽怨:你啊……作天作地的干嘛?好好过日子不香吗?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雷声滚滚,电闪成行。
苏淮南午夜惊悸,空气湿漉漉的让她很不舒服,无端压抑。
雷声间隙里……她听到了好奇怪的声音……是谁在痛苦发声?
苏淮南披衣下床,她没穿鞋,只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
楼道伸手不见五指,那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多钟,正是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
明亮立闪自窗外霹过,楼道里瞬间照如白昼。
苏淮南分明看见:楼道里一扇窗子打开了!狂风暴雨中飘飞的窗帘如同幽灵裙摆。
郑扶苏的卧室……虚掩着门……
苏淮南下意识握起了边柜上的一个花瓶,她鼓足勇气向郑扶苏的卧室走了过去。她的心如擂鼓,她的头疼欲裂,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时光的通道,就要看见迷雾深处的自己。
苏淮南鼓足勇气推开了郑扶苏房门,屋子里漆黑一团。然而,她的确听到了大床上发出奇怪声音。那样痛苦的哭泣,仿佛一个垂死的人被紧紧地捂住了口鼻,在做最后的挣扎。
苏淮南反手按亮了壁灯。
光芒到处,鬼魅遁形。
郑扶苏的病床上,赫然跨坐着一个男人!
莽撞的入侵者猛然回过头,被压住的郑扶苏趁机挣脱了死死捂在自己脸上的枕头。他单手捂胸,大声喘息,好像再晚一会儿就要被闷死了。
苏淮南惊恐尖叫:“这是谁啊?!你们在干嘛?”
郑扶苏床上的陌生人看起来比苏淮南还惊讶,他定睛看看粉雕玉琢的苏淮南,再看看被自己按在身下的郑扶苏,气得脸都红了。
他反身朝苏淮南扑了过来。
郑扶苏死死拽住了那人,用尽浑身力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喊:“南南……快跑啊……”
那人狂怒,抬脚把郑扶苏踹开,从床上蹦下来伸手就抓苏淮南。
苏淮南不知为何,突然无比愤怒。
她毫不畏惧地挥起手里花瓶,用尽全力朝那人脑袋上砸去!
“咣当”一声,花瓶碎裂。
苏淮南砸中了他的肩膀!显然没有给对方造成掉血伤害。饶是如此,那人还是被砸地后退了几步。那人下一步反手推挡,很轻易地把苏淮南推了个趔趄。
闪电劈过,苏淮南看清了那个人的阴柔面孔,她一声惨叫,双手抱头,软倒在地,只觉得下一秒头疼得就要裂开了!
郑扶苏狼狈地从床上摔下,他连滚带爬地爬过来,仓惶把苏淮南搂到怀里:“南南,南南,不怕,不怕。我在啊。我在,我在你身边。”
然后,他就替她挨了一脚。
那人真狠,苏淮南被郑扶苏抱着,都觉得这一下儿他挨得实在不轻。
郑扶苏扭头怒斥:“你还不滚吗?还要怎样?”
就在这时,家里武力值最高的江森冲了上来。
屋里一团乱打,江森活捉臭贼!
看见江森闯进来,回过神的郑扶苏手忙脚乱地把苏淮南从自己怀里用力推开。在江森的奇异目光注视下,郑扶苏急切地想找个什么毯子之类的把自己遮住。
太羞耻了!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苏淮南渐渐恢复神智,才发现郑扶苏的睡衣扣子完全被扯掉了,睡裤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瞠目:“他……是个……”
郑扶苏随意抓了薄毯披在身上,他脸色惨白、眼圈通红:“变态!”
第五十一章 逢贼
苏淮南倒吸一口凉气,她想把郑扶苏扶到床上去,用被子罩住他。但是下一秒,她就看见郑扶苏的床单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她满脸惊骇地看着郑扶苏。
郑扶苏窘得都要钻到床下去了。但是看着她目光执拗,仿佛一定要个答案,他懊丧地拉下衣领,露出颈上划伤:“他的指甲!”
江森把那人按住之后,伸出血道斑斑的手掌:“没错,指甲!这货的指甲搓得小刀子。”
半夜惊醒的赵阿姨颤巍巍地报了警。江森把变态戳在了墙角儿立等处置。
看到郑扶苏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处,苏淮南陡然怒从心头起!
她不由分说跳下床去,挥拳对那人就打。
郑扶苏吓得大声喝阻:“南南!回来!别让他伤到你!”
他想扑上去拦她,但让江森单手挡住了。
江森不打算拦着老板对变态滥用私刑。做人不能总是那么温良恭俭让,有气不出容易憋疯!以江森同志质朴的感情,但凡老板早想开了看谁不顺眼打谁,她以前都不至于抑郁症。
不过在旁边抱着肩膀儿看了二分钟热闹,江森就觉得老板这花拳绣腿实在给打人的丢脸。
于是他好意指点:“老板!回屋,把马靴换上!踢王八蛋的!您武力值不行就加点儿装备吧,要不然真成给人家挠痒痒了。”
气喘吁吁的苏淮南并没有回屋去加装备,她扭头看见衣冠不整的郑扶苏,陡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在警官到来前,她得帮他换一身整齐蔽体的衣服。再看看戳在屋里的江森和不能动地儿的变态,苏淮南当机立断:把郑扶苏扶回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