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持明龙尊的我怎么在提瓦特
那维莱特一惊,心中了然:
肿瘤一壮大,必将率先将孩童大脑碾碎成沫,爆出白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水龙的眼睑垂下,有些哀伤地伸手摸了摸患儿的头。
血液如水缓缓流淌在枯瘦的身体里,在其下,那维莱特能感受到生命的不甘。
“还在呼吸呢。”
还活着呢。
却好像已经死了。
“……”
对年轻人的悲伤感同身受,龙尊伸出手来,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肿瘤压迫神经,至少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
这算是安慰吗。
水龙的心情越发低落。
眼看着那海蓝色的软角都低落地垂下,泽苛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
“这孩子的父母呢,怎么不在这里。”
“好问题。”长生无奈地吐吐信子,“在药费达到区区五万摩拉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
水龙的心情越发烦闷。
这什么父母,就算是没钱也不应该……等等,我又说错话了。
泽苛心里一哽,蓝眼有些担心地窥视身旁的年轻龙。
与千余岁的自己不同,那维莱特这孩子,大抵是第一次经历人类的死亡吧,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只是想想,就足以让现在的泽苛也为之胆寒了。
但显而易见,那维莱特可比年轻时的龙尊要理智多了。
既然已无希望,那就不要再沉溺于伤悲之中:
“让我为这孩子再做些什么吧,拜托了。”
行动起来吧,那维莱特。
泽苛带走龙王,寂静在病房里凝集成团,那孩子明明还活着,却仿佛已经死了,只有小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苟延残喘,不肯停歇。
但仙与龙,竟无一人发觉。
在他们哀婉叹息的同时,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凡人医生眼神执拗。
这孩子还没死呢。
*
赤手捻起金针数十枚,以火灼烧,刺入周身大穴,引起肌肉痉挛。
“……”白蛇看着,一声不吭。
指尖与针尖红得相似。
又热水敷手,涂满药油,推捏擦捻,按捣拍摇那孩子轻薄的皮肤与骨肉。
“……”患儿沉默,静如人偶。
石板都要比她热乎些。
口里放入吊命药,鼻腔吹入救命粉,拇指按在人中处,掌心摩擦手足心。
“荆芥。”白蛇张口,无喜无悲:
“她没有呼吸了。”
“我知道的,师父。”
医生嘴里应着,手下却不停。
“但她还有心跳呢。”
振动虽小,但是还没停止。
所以我也没有停下的理由。
人之将死,何以为救?
合谷、人中、百会、少商……一一按过,均无反应。
“荆芥。”白蛇闭目,不忍直视:
“她没有心跳了。”
“我知道的,师父。”
“但她还有体温呢。”
温度虽低,但是还没消散。
所以我也没有停下的理由。
急救的方法几何哉?适用的方法几何哉?
若将所有一一试过,可能挽救此子性命?
……
不能。
不能。
不能。
“师父。”
在再一次将针刺入患儿十指之后,医生看着那青黑的指段突然流泪。
这到底是在救治,还是在折磨?
他面朝那白蛇,咚地跪下。
“师父。”
“请你,教我救人的秘法。”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静默,白蛇颇为无措地张口:
“我已将毕生所学,一一传授与你……”
“咚!”
医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狠狠地用额头磕了下地,红印漫上白肤。
“你知不知道你在求什么!?……你会死的。”白蛇猛地甩开头,狠心不看。
“咚!”
荆芥也不开口劝,只是猛磕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威胁:
“你若不答应,徒儿今日就磕死在这里。”
“你!”
“咚!”
凡人的脸上现出决绝,狠意顿生。
“龙尊不在,凭师父浅薄的仙力,想必也拦不住一个求死之人吧。”
“你、你威胁我!?”
“咚!!”
“荆芥!”
垂死孩童前,献祭无罪牲,医生长跪白蛇下。
他微笑着,嘴角勾起,眉目柔和,殷殷乞求:
“师父,你给我吧,我不怪你。”
腰弯颈垂,直直向下:
“咚!!”
地生红泪。
地生……红泪?
长生蛇瞳一颤,血味如雾落在蛇信上。
令人作呕,也令人想到许多疯狂的可能。
“……”
“我不给你,荆芥。”
“就算是你磕死在这里,我也不给你。”
医生不答,只是再一次微笑又虔诚地弯下了腰。
“咚!!!”
*
鲜血逐渐淋漓与地板,荆芥身体的晃动越来越强烈。
白蛇却紧紧合上嘴,死也不松口。
她知道,这一松口,凭着凡人的执拗与坚持,接下来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代人了!
额头与地板相击声一声比一声大,震动一次更比一次猛烈,长生竟真摸不清医生和患者哪个会先死!
但是不行,死一个人与活无数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或者……
一个卑劣到不可思议的想法袭上仙人的脑海。
只要拖到那个患儿死了……
这件事是不是就算过了。
白蛇倔强着,沉默着,等待着……
死亡将患者带走,再将荆芥还回。